第二天一整天,吳曉露都在揣測那個叫廖美娟的鄉長,她打了好幾個電話,終於打聽到了一些眉目。她還打聽到,廖美娟以前和吳朝陽有過一些糾葛,現在有人正在給方先覺和廖美娟牽線,據說,方先覺順利升遷副局長,廖美娟功不可沒。
她找到吳朝陽,不滿地說:“難怪你不希望我跟廖美娟爭婦聯主席,沒料想兩隻腳伸到一隻褲腿裏來了!”
“你什麼意思?” 吳朝陽表示不解。
“我的意思是我沒想到她是你的舊相好。” 吳曉露陰恨地說。
吳朝陽背起一隻手:“胡說!誰說她是我舊相好?純粹是潑汙水,政治陷害!我的舊相好?當年她在鄉下當老師時還誣告過我呢,居然說我騷擾她,區委還派過調查組,好不容易才證明我的清白。多少年了竟還沉渣泛起!不信,你可以問袁真,你表姐還有徐向陽,當年都是調查組成員。”
吳曉露說:“既然如此你還幫她說話?”
吳朝陽說:“這件事我幫不了你,也不會幫她,我嚴守中立。你呀,不要得寸進尺,還是見好就收吧。這種事,純粹是拚關係比後台。我說過,她的後台比我硬得多。”
走出吳朝陽辦公室,吳曉露很是憋氣,便去隻一牆之隔的陽江公園透氣。她坐在臨江的岩石上,眉頭微皺,煩悶地打量四周,一眼看到徐向陽正踱過來,她說:“這麼巧,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了。”
徐向陽鼓了鼓鼻翼,說:“你會想我?想一個被你淘汰多年的男人?”
吳曉露攏了攏頭發:“我曉得你不信,但卻是真的。我遇到麻煩了,正準備去找你,想請你幫幫忙。”
徐向陽搖搖頭:“請我幫忙?還有江城名姐搞不定的事嗎?你隻要拋個媚眼,咧嘴一笑,別人身子都會軟了,還會不給你辦事?你若是再扔個人體炸彈,那簡直就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了,還用得著我幫什麼屁忙?”
她不怒不惱,斜視著他,冷笑了一聲說:“哼,我就曉得你心胸狹隘,一直記恨於我。身體是我自己的,與你何幹?即使我扔了人體炸彈,那也是你們這些臭男人逼的,你們就吃這一套!閑話少說,你幫不幫我?”
徐向陽緘默了半天才說:“那要看怎麼幫了。”
吳曉露說:“你先告訴我,十幾年前,廖美娟和吳朝陽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我曉得你下鄉調查過。”
徐向陽揣摩她的企圖,說:“你想找出政敵的破綻,然後給她一個致命的打擊?”
吳曉露點點頭,他就將多年前吳朝陽與廖美娟的那檔男女之事不厭其煩地敘述了一遍。
十五年前,他和當時抽調到檢查組的袁真一起去青山鄉,調查鄉委工作組組長吳朝陽騷擾中學女教師廖美娟的事。調查組有三個人,他和袁真都是成員。袁真是負責做記錄的,不用開口,將聽到的記下就行了。可即使是這樣,她也被廖美娟赤裸裸的話羞得抬不起頭來。等到與吳朝陽談話時,袁真的頭低得幾乎垂到了膝蓋上,因為吳朝陽激烈地辯稱,他的手隻到過廖美娟的哪些部位,某些隱秘的地方是絕對沒有光顧過的。他口口聲聲懇請領導替他作主,不能讓廖美娟的汙蔑毀了他的前程。說到激動處,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將袁真嚇了一大跳,筆都落到了地上。
調查陷入了困境,正當他們一籌莫展之時,廖美娟卻突然坦白說這一切都是她的不實之詞,她是與吳朝陽有過一些親密接觸,但都是她主動的,她之所以投懷送抱,是想讓吳朝陽幫忙將她調到鄉正斧工作,而她之所以寫信誣告他,是因為他拒絕了她,她一氣之下才做了錯事;吳朝陽沒有被她的糖衣炮彈打倒,他是黨的好幹部,應當表揚他而不是處理他,她願意為此事承擔該承擔的一切責任。調查組對廖美娟進行了嚴肅的批評教育,對吳朝陽也做了某種程度的撫慰和告誡,就回到了區裏。
徐向陽在敘述的時候,明顯帶有自己的傾向,他認為是吳朝陽做手腳導致廖美娟翻供的。見吳曉露許久沒有作聲,他忽然神情怪異地加了一句:“廖美娟說她曉得吳朝陽脫了衣服,從後背看上去就像一頭刮了毛的豬……”
吳曉露臉上慢慢地浮現出厭惡的神情,沉思半天,說:“謝謝你,不過還想請你幫我做件事,把你說的這些散布出去。”
徐向陽搖搖頭:“沒用的,你以為流言蜚語可以打倒一個人?你的流言還少嗎?打倒過你沒有?”
吳曉露很有把握地說:“不一定,她不就是倚仗後台硬嗎?後台聽到了還會寵她?當然,這見效太慢,要不就寫匿名公開信,科以上領導人手一份,我就不信有過這種劣跡的人還能當婦聯主席!”
徐向陽錯愕了,既錯愕於她的手段,更錯愕於她的態度,她說這話時就仿佛她是個沒有劣跡的人。
徐朝陽看了吳曉露一眼,故意說:“不過這樣一來,可就連累吳朝陽了吧?”
吳曉露冷冷地說:“他不管我,我還管他?我早想從他那裏脫身了。他壓著你多年不提拔,你不是也恨他麼?匿名信一發出去,就一箭雙雕了,一替你解了恨,二替我掃除了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