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飛龍低了頭沉吟不語,在花園中慢慢踱步,似乎是在仔細地琢磨著秦雪情的這番話。秦雪情也很平靜,陪在孟飛龍身邊,不去打斷他的思緒。孟飛龍輕聲問道:“雪情對北平定居這件事怎麼看?”
秦雪情對這個問題似乎早有考慮,道:“這件事看似我們自家的私事,其實內中牽連甚多,實是非同不可,孟郎一定要三思而後行,萬萬大意不得。”
孟飛龍點著頭,笑問:“說得詳細點行嗎?”
秦雪情笑著斜了孟飛龍一眼,沒有開口卻已是風情萬種,但聽她道:“曆來朝廷最忌諱臣子私交藩王,而私交藩王的人不用說也將擔當極大的風險,受朝廷打壓不說,一旦這個藩王出了事,那就是殺頭滅門之罪。”秦雪情神情謹慎地道:“孟郎,你想過沒有,一個是軍功卓著、威名遠播的藩王,另一個則是江南首富、武林豪傑的少俠,這兩個人走到一處外人會怎麼說?朝廷會怎麼想?”
孟飛龍輕歎一聲,無奈地道:“人怕出名豬怕壯,想起來還是剛來杭州的時候快樂呀,那來這許多的煩惱呢。”
秦雪情笑著搖頭,“孟郎呀,你可是一家之主呢,怎能如此消沉?現在隻是有人注意到你,等到你的精力差不多全要用在對付這些事上,那才是你真的強大了。”
孟飛龍心中暗驚,家中眾女各有所長,說到深謀遠慮還是要首推雪情,問心劍閣內定的當家人豈是平常能比,自己如果不表現得剛強一些,一味地回避現實,隻怕真的要被這天之驕女看輕了。畢竟超常於人,孟飛龍一旦用上了心,什麼事情也能作得象幾分模樣。他點了點頭,道:“這個後果我是想過的,這正是我最擔心的地方。可是曆來權術講窮的是平衡,即是所謂的左右逢源,如果自己不是主事的一方,非到萬不得以最好不能表露自己的態度。倘若現在我們斷然拒絕了燕王的要求,而所謂的朝廷根本沒有將我們放在眼裏,甚至對這件事沒有一點察覺,我們豈不是平空造出個冤家對頭來?”
秦雪情神情中似乎輕鬆了許多,麵露欣慰地道:“所以雪情認為孟郎昨天的應對十分得體。一家自有一家難,凡是掌家之人都知道身不由己的苦處,把事情拖下來,等一等看一看未嚐不是最好的辦法。”
孟飛龍愛從心頭起,一把將身邊這個秀外慧中的絕色佳人摟到懷裏。秦雪情沒有一點扭捏,將頭舒服地靠在孟飛龍寬闊的肩上,伴他緩緩並行。孟飛龍輕聲道:“我心中總有一種感覺,燕王這一次讓公主帶話,他自己並不出麵,這會不會是一招投石問路呢?”
“投什麼石,問什麼路呢?”
“也就是要看看我們的態度。如果我們真的動了心,定居北平了,對燕王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事後如果朝廷有了什麼反應,他完全可以推說這是我們自己的決定,與他無關,因為他並沒有明確表示過什麼。如果我們不答應,或者是用話來推脫,他也可能根據我們的言辭來判斷我們內心的真實想法。”孟飛龍笑著望了秦雪情道:“我覺得如果我們貿然答應了公主,在燕王心中反而會將我們看輕了。”
秦雪情開心地笑道:“孟郎算把朝廷中的勾心鬥角講透徹了。人的真實想法最為怪異的,往往一個人內心真正佩服的,並不是自己的好友屬下甚至親人,而是他久戰不下的對手。曆來被人最為看重的不是什麼忠心俠義,而是自己的實力與智謀,那些愚忠的人往往都是權術鬥爭中的犧牲者。”
孟飛龍欣喜萬分,情不自禁地在秦雪情動人的唇上親吻了一下,秦雪情也是熱情地回應著。兩人分開之後,秦雪情依舊依在孟飛龍懷裏,輕聲道:“雪情還要提醒一下孟郎,不要小看公主的力量呢,其實我們都很擔心她真的做出些什麼來。”
孟飛龍小心起來,問道:“雪情是不是看出些什麼來了?”
秦雪情輕輕點頭,“這方麵你的感受會是最深吧?她對你就是有情的。”不等孟飛龍有所表示,秦雪情又道:“其實雪情認為,公主對你也就是好感而已,她沒有我們之間幾百個日日夜夜,更沒有我們之間那種同生共死的深刻體驗,也許讓她羨慕的卻是我們姐妹。”
“哦?”秦雪情的這個提法讓孟飛龍很感意外,“雪情,你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