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將軍,共飲千杯(雪山錦瑟篇)(1 / 3)

雪山上,女子玩性大發,堆起一雪人,如鈴鐺悅耳的聲音回旋在雪山之中:“將軍,你看這個小雪人是我,便喚錦瑟。”

我他娘的實在壓抑太久了,我整整做了五百年侍婢,如今終於翻身奴婢把歌唱,自然要好好威風一翻了:“你,幫本公主剝葡萄。”“你,倒水!”吃飽喝足打個嗬欠:“本公主困了,都下去吧。”

丫鬟魚貫退下後,我道:“出來吧。”

錦弦自屏風後走出,語氣囁瑜到嘲笑:“戲挺足啊!這公主當的舒坦?”

這些年,仗著自己是我的救命恩人,盡喜歡欺負我。我雖不喜歡他那語氣,然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該不遺餘力捧上天:“舒坦舒坦!全憑錦弦公子大恩,錦瑟必定鞠躬盡瘁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

錦弦著一身素白衣袍如一尊白玉歪倒在大殿座上,道:“上刀山下火海,上輩子你還能上個刀山,這輩子你能做什麼?”末了再添一句:“繡花枕頭。”

太傷人自尊了。

上輩子我是一個雪人,在雪地裏可以越滾越大,上去刀山那是輕輕鬆鬆,下火海就不行了,因為遇到火會化,如今投了胎做了人,無一丁點術法,倒真真上不了刀山下不了火海了。

追求愛情的路上,總要付出點代價。

嫁到大矍國那日,鳳冠霞帔,身後裙裾逶迤三尺,胸前鴛鴦蝴蝶佩叮當做響,浩浩蕩蕩,敲鑼打鼓,送親隊伍十裏長街,我歡喜這奢華的排場,我是仿魔尊千杯的排場,我的人生目標就是一直模仿,直到超越。

路途遙遠,現今我已是一介凡人,日暮而息是必須,然我總不睡,大紅花轎照的我的臉亦通紅。我總覺得這是一場夢,怕睡著了,醒來將軍便不會娶我了。現在想想,仍舊覺得如此不真實:將軍真的會來迎我下花轎麼?然,想到將軍伸出手將我從花轎帶出去,就覺得害羞的緊,嘻嘻。

錦弦這個永遠不換衣服,比我這個雪女還喜歡穿白的家夥,又‘咻’的出現了,流裏流氣的歪在花轎裏的蹋上,嘴裏啃個黃花梨:“不要想了,侍婢始終是侍婢,下了凡能翻出什麼水花來?你自己的將軍你還不了解,他怎麼可能會來迎你!”

是啊!他是天族戰神六界第一將軍,縱使下了凡骨子裏的高貴還是改變不了,依然是天生貴胄,他素來高傲,當孤獨將軍是,到了人界當了傲寒殿下一樣是,而我一開始隻是由千杯模仿自己所創的一雪人,由於有些千杯的神韻氣息在,得了靈氣化成人身後,將軍便把我帶回了將軍府,當一侍婢,才亦有了仙氣。這時他若不願,會來迎麼?如果不來,很丟臉的。但,他會的,一定會的!現如今是在人界,我是琉國的和親公主,有宮廷、有蒼生為籌碼,由不得他!

錦弦十分怕熱,我看旁邊他身上的熱汗流的整個人像是要融化似的,我白他一眼:“還不是快走,小心熱死!”

外火會引燃心火,錦弦突然來了脾氣:“他有什麼好,不就是會打戰!”

堂堂天族第一戰神六界第一將軍,他既然說‘不就’,也管不得救命恩人了,冷笑一聲,扯著嘴角,極盡嘲諷:“你會什麼?你什麼也不會!”

他終究沒有了聲響。

眼睛瞎了,人家明明除了會打戰還長的很帥。

我化成人時,千杯還未被打入寒冰地獄,不過也快了,我從將軍府中出來到南天門,便看到一襲紅衣無風自動,大紅朝服在獵獵風中張開如天邊鋪開的紅霞雲絮,妖獸群魔匍匐在其兩旁,在一遍又一遍振聾發聵的滔天聲中,千杯長而卷的睫毛像兩片小小蒲扇,一輕一眨,一舉一動,明眸皓齒,天地失色,妖冶異常,然,眼底卻是俯瞰一切的血雨腥風。臉色未變,威儀自來,霸氣側漏,手握生死,雙手一揮,獵獵如歌,好不威風,這氣場確然能與將軍匹敵了。

“魔尊千杯,王者不敗,千秋萬代,一統六界!”

“世道盡滅,天地混沌,又與吾何幹?吾若成佛,天下無魔,吾便是魔,佛奈吾何?!將軍,千杯自選,吞愁咽恨自無悔,不求爭霸天下,但求與將軍共白頭,天條算甚?膽敢阻吾於君,吾便逆天而行!”

“天要滅吾,吾必先滅天!今日,本尊要不踏平這天,本尊便不喚作千杯!”

這些話我聽著都覺得嚇破膽,千杯魔尊既然敢在天庭在十萬天兵天將麵前在天君在各大上神上仙麵前說出,不愧是魔尊千杯!彈指間灰飛煙滅。偌大的天,竟無一能與之匹敵。

直到天族第一戰神六界第一將軍出了天牢,用美男計把她壓入寒冰地獄。

後來將軍還是將軍,去校場練兵、守護天界之餘再升點官發點財,一點也沒有因為堂堂第一將軍居然用美男計感到羞恥。我是將軍府的大丫鬟,給將軍端茶倒水研磨隻有我一個人可以,因我是有千杯身影的雪人,然我不過一影子,身份卑微,自然不敢多逾越,可,日日如此,我發現自己沒有辦法控製的愛上將軍了,每每看見將軍在燭光下的側臉我都會異常安心,我與將軍府要好的侍婢姐妹說了,侍婢說這沒奇怪,不必自責,像將軍這等男子,六界之中沒有女子能控製住自己不喜歡他的。

可我覺得不是這樣,可是到底是怎麼樣,我卻說不明白,隻仿佛這就是我尋尋覓覓的所有,是我在這的世間唯一心安唯一尋求的。

“公主千歲千千歲!”一轉眼到了大矍,才從回憶回來。跪拜後,便是:“迎新娘!”

我的心要跳出胸腔了。

然,結果卻不甚可喜,聽得大矍國主氣憤道:“殿下呢?為何還不來!”

腳底下跪滿奴才:“殿,殿下讓奴才說……說說,他並不喜歡這公主,誰喜歡讓誰娶好了。”

我像是掉入了紅蓮業火裏燃燒,又像是掉入江湖河水中窒息融化。

“混賬!這是兩國和親!豈容他胡來!”

大矍國主罵完,向旁邊一個侍衛耳邊囑咐了幾句。

不知國主做了什麼,隻一會兒,傲寒殿下來了,隻是臉色並不好看,當然他從前在天上當孤獨將軍時臉色好像也從沒好過。

“傲寒來遲了,望公主恕罪。”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

我已無法描述自己是如何的歡喜,也顧不得這許多歡喜,忙把手伸出去,在風來的那一刻,我在紅蓋頭下甚至還偷偷望了他一眼,是將軍沒錯!

跨火盆行大禮拜高堂,入得洞房,卻被殿下一把推開:“公主好手段!你們要我做的都按你們說的做了,現在可以放了千兒了吧!”

他拂袖而走,奢華的大殿內,紅燭無聲燃燒,隻我獨自一人坐在被推倒的冰涼地麵上。

眼淚滑過塗滿脂粉的精致臉頰,隻覺得天地一片灰暗,錦弦出現在麵前後,我望著他,終於以手掩麵,痛哭出聲:“錦弦,當初我還不如在誅仙台下死去。”

興許是眼睛朦朧的原因,我仿佛看見錦弦的臉上有一道淚痕,那淚使他的臉像被石頭刻的那樣成了一道疤。是朦朧了,這是雪人才會如此的。雪人不能流淚,一流淚便割骨削肉,痛不欲生!——大家隻知雪不能遇火,其實雪同樣不能遇水,遇火化,遇水融。

錦弦抬手為我擦幹臉上淚水:“錦瑟,別哭!”他的手,冷涼如屍。

我抽抽噠噠抬起頭。

我的的娘哎,從這個角度看,錦弦和將軍的容貌怎的如此之像?這側臉簡直一模一樣。

千杯進來時,雖還穿著侍婢的衣服,氣場卻依舊,幽然望著我,那模樣似乎還等著我跪下去,振臂高呼魔尊千杯,一統六界!

“公主找奴婢?”無論她淪落什麼樣,總是仿佛還是那個擁有不死心不窮術法的魔尊千杯。

我道:“不要傷害將軍!”

千杯笑了笑,如蓮花綻放,美不盛收:“逞蒙錦瑟公主,本尊在寒冰地獄過的甚是歡喜。”俯身在我耳邊,似說親密呢語一般悄悄道:“我既可以造出你,就應當明白同樣可以毀了你!”呼出的氣息微風般吹過耳邊:“我暫時不會殺了你的殿下,我要慢慢的,慢慢的折磨他!可是你太礙事了呢。”手一翻,一把匕首出現在她手中,出現在寢殿狹小的窗下投進的亮光裏,恍的我的眼睛如失明般看不見。

完了!我絕望閉上眼睛。

“啊!”千杯卻躺在地上,刀在她肚子上,血在地上。

“千兒!”聽到聲響奔進來的將軍摟住魔尊。

魔尊如一株被壞人損毀了的碎裂花骨朵兒,臉色蒼白,伏在將軍懷裏哭泣,捂住傷口,害怕的看我一眼:“殿下,你告訴錦瑟公主,千兒並沒有要和公主搶你。”

“千兒莫怕!”將軍緊緊護住千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