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關於薑楠離家出走和家裏決裂的消息我是聽說,所以見到薑楠我首先當然是問:“薑楠,你和叔叔阿姨吵架了?”

薑楠沒說話,隻是眼睛裏血絲很重,頭發也很淩亂,衣服又舊又皺還臭,一看就知道是真的。

他和他父母非常喜歡吵架,薑楠成績考差一次,吵,薑楠玩車,吵,薑楠打籃球,吵,薑楠玩遊戲,吵,薑楠每次都很會生氣,隻是從沒有離家出走這麼嚴重,我怕他的火氣又會燃起來,我在他旁邊輕輕摟他,像摟小孩子那樣摟,說話也輕輕的,深怕吵醒了沉睡的氣神,生氣之神:“薑楠,咱們回去和叔叔阿姨道歉好不好?”

“你不用理他們。”薑楠的聲音和他起皮的嘴唇一樣幹澀。

每次我勸薑楠時,薑楠都會說‘你不用理他們,居然他們不喜歡你,你也不用喜歡他們。雖然他們是我父母,但也要講理。’我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讓他回家向父母道歉,拍拍他的肩,幹巴巴說了句:“別這樣。”

薑楠拿開我的手,充滿血絲的眼睛雖然很煞人,但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間仍然是靈動的,“我們分手吧,我選擇徐言言。雖然目前我沒有像喜歡你一樣多喜歡她,但她人不錯,和她在一起比和你在一起能得到很多,我可不像你這麼傻,現在早已經不是愛情至上的社會了,物質社會你懂麼?每個人都要為自己考慮。”

大白天說夢話呢,很多人都會大白天說夢話,不僅人連國連市都會,澳市就是明明已經千瘡百孔,卻還總喜歡大白天說夢話。

“周寒寒,是不是你告的秘!”一個竹幹的男生武鬆撲虎把周寒寒撲倒。

周寒寒雖然被人摁在地上,但是整個人非常開心:“哈哈,怎麼樣,也發配澳市了吧,周寒凱,和我鬥!”

“你奶奶的!”摁著的拳頭握緊,青筋直暴,似乎要打虎了。

“我奶奶就是你奶奶!”周寒寒雖是妹妹,但在肚子裏時一定就常打架打成高手了,一個蹬腿,直接把周寒凱蹬的連退數步,一直退到我身上。

“媽的……”回頭看是一女生,沒罵人了:“小姑娘,你能不能走遠點兒?”周寒凱對陌生人倒是比對妹妹溫柔。

“你敢推我朋友,我和你拚啦……”

兄妹倆扭打著扭打著不知道哪裏去了,沒有了打聲,忽然好像就萬籟俱寂了起來,雨點像黃豆一樣大,打到人身上,生疼,在地上摔碎,彈起,在人的腳裸上。

“不要開玩笑了,一點也不好玩兒。”我扯出一個笑。

“我送你回家,以後,不要來找我了。”薑楠說出這句話語氣平靜,卻不失決絕之色。

房間裏星星瓶安靜的放在床頭,窗外閃電轟鳴,似千軍萬馬奔來。

“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紳士完成或者說最後一次送我回家的告別完成,薑楠就要走了。

薑楠要和我分手了,薑楠不要我了,我感覺世界轟然倒塌:“不要薑楠,你這個樣子讓我很害怕,不要玩了好不好?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我拉住他,聲音帶著顫抖,帶著哭腔與祈求,可是他紋絲不動,看著我,像看一個陌生人。

我隻是很原始的本能的想要留住他,攀上他的脖子,手腳僵硬。

他的身體很冷很冷,貼上他的唇是也是冰涼的,唯有眼底的一抹赤紅更加紅了,仿佛獵食的野獸的眼,或許是因為太冷了,舍不得推開這層單薄的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