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異獸化人(2)(3 / 3)

前麵幾輛車都從那人麵前呼嘯而過,就在張易他們所坐的車也要駛過的時候,郝偉銘突然叫了起來:“停車!快停車!”

眾人莫名,但沈遲仍在司機看過來時,點了下頭。

嘎吱——車刹得急,好多人都差點被搡下座去,更有站著的沈遲衛東幾人,差點沒摔飛出去。還好因為末世突發狀況頻頻,在外行走的人早已習慣,車與車之間總是隔著一段距離,免去了一連串的追尾事故發生。

“金滿堂!”不等沈遲等詢問,郝偉銘已經扒在窗口衝外麵大喊。

聽到他的喊聲,不止是喬勇張易幾人吃了一驚,就是外麵攔車那人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顯然沒想到車上有認識的人。

“快開車門,讓她上來。”張易對司機說。剛才沒能認出來,實在是因為金滿堂的樣子變化太大,而且大家相處時間也不算長,日子一久記憶便有些模糊,但郝偉銘一叫出名來,再仔細一看,便也依稀能夠認出眉眼來了。當初在博衛基地的時候,金滿堂幫他們不少,這時見到人,不管她因何而來,總是不能視而不見的。

車門打開,金滿堂臉上神色已經恢複正常,她迅速跳上車,開口第一句話不是跟眾人打招呼敘舊,而是:“你們不能去博衛基地。”

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這裏過去五百米就是分岔路口。

“另一條路也不行。”金滿堂又說,“跟我走,我帶你們先藏起來,然後再想辦法。”

沈遲微微皺眉,突然冒出這麼一個人,憑一句話就想讓整個車隊跟她走,她以為她是誰?

張易和喬勇對視一眼,雖然對金滿堂印象很好,但畢竟時隔近半年,又是在末世這樣的環境下,誰也不知道人會不會變,加上又事關整個車隊,因此都有些遲疑。就是郝偉銘這時也閉上了嘴,沒亂插話。

“這裏不能久留,隨時會有基地的車隊經過,你們快點做決定。我不會害你們!”金滿堂似乎已應付慣了這種情況,也不在意,隻是催促,同時抓緊時間解釋了幾句:“博衛基地一旦進去就別想再出來。而附近通向其他各地的道路也已經被看管了起來,進來沒問題,想要出去會很麻煩。”

“慕然,看看前麵的路上是什麼情況。”沒有回答她,沈遲轉頭對李慕然說。他不會因為幾句空口白話就改變初衷。

李慕然嗯了聲,將跟蹤那輛車的精神力收回,然後探向前方。片刻後,給出結果:“如果走左邊那條道的話,二十幾公裏外,要經過一座大橋,靠近我們這一邊,離橋不遠有一個車隊,三輛大卡,三十幾個人,他們好像在那裏休息,不過不是停在我們要經過的這條道上,而是在左邊那條岔路上。”

“你們來時同樣要經過一道橋,在那裏是不是也看到有車隊在遠遠地觀望?進來時,他們根本不會管,就像是無意遇上,但如果想要出去,他們會立即開車擋住橋頭。”金滿堂雖然被李慕然的能力驚了一下,但卻並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略作解釋道。

聽她如此一說,眾人再回想,發現還真是這麼一回事。當時他們以為是偶遇,也沒放在心上,畢竟一路過來,遇上的幸存者車隊並不止這一路。

“兩個問題。”沈遲略一沉吟,心中已有計較,示意李慕然繼續監視之前那輛車的行蹤,然後看向金滿堂,說。

金滿堂回視,目光不閃不躲。

“第一個問題,你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沈遲問。

“我們藏身的地方。”金滿堂知道如果不說清楚,對方是不可能跟著自己走的,所以答得很幹脆。

“你們?”沈遲眉毛一揚。

“是,我們。所有從基地逃出來的人,算上我,一共十二人。”金滿堂坦然道。

沈遲沒有深究,而是問:“第二個問題,你們藏身的地方是在包圍圈之內,還是之外?”

“裏麵。”金滿堂這一回回答得有點底氣不足,但也沒隱瞞。

“沒有路通向外麵?”沈遲緊著追問了一句。

金滿堂搖頭。

沈遲轉頭與張易喬勇等人對視一眼,見他們都微微搖頭,便知與自己想到了一處去,於是有了決定:“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寧可趁他們還沒有防備,直接衝出去,區區幾十個人還擋不住我們。”他們又不想在此地長留,無論如何都要闖一遭,晚闖不如早闖。

“但是那些人有槍,隻要把車往路上一橫,就能跟你們耗上。”金滿堂並不看好這種強闖。

“總好過被甕中捉鱉。”沈遲笑了。

金滿堂沉默。片刻後,她似乎做了什麼決定,目光再次變得淩厲起來。

“那我跟你們一起走。”她斷然說。哪怕變化再大,她骨子裏還保留著過去的爽利,見他們執意要走,也不再勸阻,反而當機立斷地決定跟他們一起走。

眾人愕然,還沒說什麼,就聽金滿堂又說:“還有我的同伴,能不能跟你們一程?”

“他們在哪?我們不能等太久。”沈遲看了眼張易,問。他已知張易喬勇等人與金滿堂相熟,雖心中微有疑慮,但也沒打算拒絕。

“不遠,他們就藏在附近。我去叫他們。”金滿堂回答,說著,人已經轉身下車,往路邊斷牆那邊跑去。

很快從牆後陸續走出十來人,一邊走一邊拍打著身上的土塵,讓車上一眾人看得目瞪口呆,怎麼也想不出那連半人高都沒有的破牆後麵能藏這麼多人。

沈遲略一思索,便讓所有人都上了張易他們這輛車,一來這輛車還有空位,不像其他車輛都坐滿了,再來就是張易他們與來人相熟,實力又比另外兩輛車上的人強,這些人如果有所圖謀,也能壓製住。

在一行人上車的時候,沈遲將張易拉到一邊低聲商量了幾句,然後便把李慕然以及幾個孩子叫了下來,換到前麵的車上。

病鬼,冷封塵,袁晉書,張易,南劭,石朋三,喬勇等全在這輛車裏,別說隻有十二人,就是再加一倍,也出不了事。

車隊再次起行,隻不過少有人注意到原本在最前麵開路的三輛裝甲車已憑空消失,出現在三十公裏外,將路上稀疏的變異植物以及積雪稍微清理了下,然後調轉車頭,衝著大橋所在的方向往回開。

“你們怎麼藏的?”郝偉銘看著一個個灰頭土臉的人,一邊暗自打量他們,一邊好奇地問,“不會是在下麵挖了地道吧。”

算上金滿堂總共十二人,隻有金滿堂一人為女子,其餘全是男性。每個人身上都像是籠著一層陰霾,卻不像大多數幸存者那樣麻木,他們的眼神銳利而充滿煞氣,如同警惕的野獸。他們上車後也沒同旁人交流,座位擠不下,便直接坐在了中間的過道上。整個過程沒出一聲,那種詭異的安靜讓整車的人汗毛都不由豎了起來。相較起來,金滿堂看著還正常一些。

“是。”金滿堂直認不諱。

“幹嘛藏這裏?”郝偉銘完全不明白。難道是想劫道?

“攔從其他地方來投奔博衛基地的人。”金滿堂冷冷地說,沒有詳細解釋,而是反問:“你們不是去溶河了嗎?怎麼又回來了?”語氣不怎麼好。

她雙頰凹陷,顴骨凸出,瘦得幾乎脫了形,雙眸黑沉沉的,像是一點光亮也透不進去。與數月前相比,竟是判若兩人。如果不是郝偉銘與她相熟,且關係不錯,恐怕都認不出來。

“溶河被一棵變異樹給占了,雲洲那邊又去不了,隻能往這邊走。”郝偉銘歎氣道。

“你們這麼多人,隨便再找一個地方安頓不行嗎,到處都是廢城,非得走回頭路?”金滿堂不客氣的責備,顯是覺得他們回來的做法簡直蠢到了極點。

這話很多人聽了不舒服,尤其是不認識她的,在有人出言反刺之前,郝偉銘趕忙轉開話題:“你和江航不是回博衛基地救人嗎?人救出來沒有?”

金滿堂臉倏地沉了下來,讓郝偉銘幾乎要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

“江航死了。”金滿堂冷冷地說。

郝偉銘訥然,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好。他對江航沒什麼好感,但卻知道金滿堂與江航的感情不一般,因此沒辦法再追問下去。

張易等人也終於明白她為什麼會變化這麼大,於是多了幾分理解,自然也不會再去介意她的態度。至於江航之死,因後來種種經曆,對過去些許摩擦早已看淡的他們並沒有覺得大快人心,當然,也不會覺得惋惜。隻是有些感慨,感慨末世人命如草。

“我和他回到博衛時,基地還在整頓。”不知道是想證明自己沒有惡意,還是想要找人傾述,金滿堂看著窗外飛速閃過的斷垣殘壁,雪地異植,主動說起了他們的經曆。“我們趁機混了進去。那個蠢……江航沒想報仇,就想著把他叔叔救出來,然後去別的基地生活。”

“隻是誰也想不到,唐博文沒有弄死江衛國,而隻是軟禁他,就是想引誘那些對江衛國忠心的人來救,然後將他們鏟除幹淨。”金滿堂唇角浮起一抹諷刺的笑,聲音卻十分寒涼。“所以,我們栽了。”

栽的後果自然是死亡。過程她沒有詳說,而是轉開了話題:“自從唐博文掌權後,便將基地中各團隊的頭目招了去,說是開什麼會。會後有人回來了,有人沒回來,緊接著基地封閉,軍隊出動,將所有私人物資都強行收剿了上去。”

各個團隊被打散重組,新成立的團隊首腦由基地分派,團隊成員彼此不相熟,甚至完全陌生。住房和一日三餐都由基地統一安排,同時也在監督下完成被分派到的任務。如果僅僅是這樣,雖然失去了自由,但背靠整個基地,似乎也能忍受,畢竟現在已經不是和平時期。

但食物卻是按等級分配,基地核心成員及其家屬屬於特權階級,不用出任務,卻能隨意享用一切資源;其次是軍隊,軍隊的任務就是守護基地,並看管普通幸存者,以防他們偷懶或逃跑,軍隊的人另有專門的食堂開夥,食物不限量,且營養搭配合理;再次就是異能者,變異者,他們食物管飽,但質量就要差很多,不過偶爾也會改善夥食,找到物資時也能有選擇地留下一些;最差的就是未覺醒的普通人了,他們收集物資,砍殺喪屍,修築防禦工事,勞務繁重,但吃的卻是黴變糧食做的窩頭,臭鹹菜煮的湯,還按人頭定量,完全吃不飽,收集到的物資必須全部上交,一不小心就會挨打受罵,地位已與奴隸相當。

這樣的安排自然讓人無法忍受,便常有人消極怠工,甚至想要逃跑,但他們的下場無一不是被直接槍殺。軍人的子彈不再用於對敵,而是落在了他們曾經誓言要保護的人頭上。

在基地動亂時,死了一部分人,又走了一部分,再後來,整頓基地,清掃鹹澤市,又死了不少人,現在博衛人手嚴重不足,所以不僅要提防內部人員逃離,還要盡可能地增添新鮮血液,這樣一來,外地來投奔的幸存者無異於羊入虎口,那是真正的有進無出。

之前路上遇到的那人跟沈遲說包吃包住,那確實是真的,因為整個基地就是這樣的規矩,隻不過前提條件是,進入基地時你所帶的東西必須全部上交,而且你還得失去人身自由,給他們賣命,但吃的卻是豬食,住的是囚籠。

“凡事就怕對比,當初江衛國因為損失了不少人手,兼物資開始緊缺,不得不重定製度,引起了基地裏大多數人的不滿,還有不少團隊因此而離去,也是因為這樣,唐博文趁機奪/權。這事發生後,幾乎所有人都在叫好,不知道他們現在會不會懷念當初江衛國當權時的日子。”金滿堂冷笑。

張易等人聽到這裏,都有些吃驚,任他們想象力再豐富,也想不到博衛基地會變成這樣。哪怕南劭跟江衛國叔侄關係不睦,也不能否認江衛國統轄下的隊伍還保留著軍人的操守,而唐博文的做法則完全背離了軍人的天職,原本是國之重器,如今則成了國之凶器,實在是讓人唏噓。

“你們每天都在這裏攔外麵來的幸存者?”郝偉銘忍不住問。

“要不我們還能怎麼辦?”金滿堂看著他,眼睛幽森森的,像躲在叢林深處的惡狼。

郝偉銘哆嗦了一下,不自覺緊閉上嘴,心中卻暗自感慨江航之死對金滿堂竟然影響如此之大,生生把一個爽利開朗的姑娘變成了這樣。

“除此以外,我們還會盡可能地接應逃出來的幸存者。”雖然性格變了很多,但並沒有變得寡言少語。又或者知道如果不說清楚,總是要惹人懷疑,比如說現在她就能感覺到張易喬勇等人對他們這群人的防備,哪怕表現得並不明顯。故而,除了江航之死,其餘的事,金滿堂都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原來當初救江衛國時,並不止金滿堂和江航兩人。當時兩人並不知道是陷阱,一頭就撞了進去,結果不止沒救出江衛國,還牽扯出了那些隱伏在暗處,準備尋找機會救人的江衛國殘餘手下。當時有五十多人,結果隻逃出了她和另外兩個人,其餘人都被當場擊斃,包括江衛國和江航。如果不是她擁有治療係異能,隻怕那兩人都保不住。

之後三人就東躲西藏,雖然各處路口都被封鎖,但費些功夫,冒些險,還是能逃出去的,然三人都恨極了唐博文,並不想就這樣離去,再則也有些心灰意冷,沒了無論如何要拚出一條活路的勁頭,於是便幹脆留在了鹹澤市。

鹹澤市那時候還不像現在這樣被清剿得厲害,雖然有喪屍變異生物之險,但還能找到吃的穿的,藏身也容易。而除此地以外,博衛周邊五十裏以內,那是早已被搜刮得一幹二淨,丁點東西也找不到了。

然而隻是像老鼠一樣苟活,他們不甘心,想要複仇,以三人之力又無異於天方夜譚,最後他們隻能選擇了這樣一件近乎於無關痛癢的事來做。

之所以說是無關痛癢,是因為來博衛基地的幸存者並不多,而千辛萬苦到了這裏,也不會因為她幾句話就打消去基地看看的念頭。所以他們幾乎是白費力氣,而且在稍微正常點的人眼中看上去特別傻逼,畢竟能活到現在的都不是善茬,很難保不遇上一些對他們不善的幸存者,將人扣下,甚至直接將他們出賣給基地。但他們卻從來沒想過要放棄,自虐一般枯守在這裏。

當然,也並非全是做無用功。多少還是有人聽勸,跟隨他們隱藏起來觀望情況,不過在確定屬實之後,大都想辦法離開了。對於那些幸存者來說,哪怕要用雙腳走,哪怕要經曆千難萬險,也要找到一個基地,一個可以讓他們安心過日子的基地,而不是冒著隨時都有可能被抓住的危險留在這裏,每天提心吊膽地做蠢事。

另外就是,基地中的幸存者隻要有點心氣的,從來沒有放棄過逃跑。在整個過程中傷亡慘重,不過在金滿堂他們的接應下,還是有人跑出來,雖然數量很少。這些人深受博衛基地所害,滿腔憤恨,想要報複,於是也都留了下來。他們希望能再多聚些人,然後想辦法用打遊擊的方式偷襲基地出任務的隊伍。隻不過,隨著人數的減少,基地對幸存者的掌控越來越嚴密,他們已經有很久沒有再救出一個人了。

而數月時間足以使他們因仇恨而發熱的頭腦冷卻下來,意識到當初拚命逃出來,不是為了像現在這樣再自尋死路,心中仇恨仍在,隻不過人終於能夠理智地考慮他們眼下的處境。

基地每天都在向另一半鹹澤市推進,所過之處掘地三尺,將一切可以吃用的東西都搜刮幹淨,他們能獲取食物的來源將會越來越少。博衛驅使基地的幸存者,半年時間清理了半個鹹澤城,剩下半個,相信也不過是數月的事。到時候,哪怕基地憑眼下的人手無法將整個城市掌控,還給他們留有躲藏騰挪的空間,但找不到食物同樣是死。故而在沈遲說要直接闖關的時候,金滿堂立即決定跟他們一起走。因為再呆下去,不止報不了仇,恐怕還會白白送命。

當然,會搭這趟順風車,那也是因為看到車隊實力不錯,而且有不少曾打過交道關係還算不錯的熟人,若換成其他的幸存車車隊,他們倒寧可等黑夜降臨,守在各路口的人都回基地後再摸過去。

說話間,車子拐過一個彎道,老遠便看到了那道足有兩百米長的大橋。橋下河水早已冰封,隻不過河堤有五六米高,車輛沒辦法直接開上去,於是大橋便成了唯一可通行的路。在大橋的這一側,是一個圓形環道,三條路在此彙總,一條盤山而上,正是他們目前所走的這條,另外兩條分左右沿河而行,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此時在左道上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果真如李慕然之前所觀察到的那樣停著三輛車。

三輛重型大卡。附近沒有建築物,那些人砌了道凹形雪牆,在牆內生了堆火,圍在那裏取暖。

而就在他們的車隨著環山公路轉向另一麵的時候,橋對麵駛來了三輛車,正是之前消失在車隊的三輛野狗2。

車上其他人不知道沈遲跟張易的計劃,但知道李慕然的異能,所以隻是略微有些驚訝,驚訝於那三輛車既然到了前麵,怎麼還往回開。而金滿堂卻是赫地站起身,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慕然的異能可以將人和車直接帶到幾十公裏以外。”張易見狀,笑著解釋。

“哦。”金滿堂明白過來,悶悶地應了聲,複又坐下,隻是神色間難掩悵然與遺憾。

這樣的異能用來救人多好啊。如果她當時能夠勸江航多忍耐一段時間,等到這些人出現,求他們幫忙,也許就不用死那麼多人了。

她明明連眼睛也沒紅,卻莫名給人一種淒然欲落淚的悲愴感。張易不由暗暗歎口氣,轉頭看向身邊正閉目養神的南劭。

南劭若有所覺,睜開眼,回望他。

“西北多戈壁荒漠,不知道現在會不會像這邊一樣到處都是變異植物。”張易隨口說了一句,心中想的卻是,雖然母親之死在他生命中烙下了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和傷痛,但能與南劭相知相伴,兒子也好好活著,他比末世大多數人都要幸運了。

南劭笑了,似乎知道他想說的不是這個,但仍然順著話接道:“應該會少一點,畢竟變異植物生長也需要養分……不過這種事很難說,恐怕那邊會出現一些咱們這裏沒有的變異品種。”

兩人低聲閑聊著,除了跟金滿堂上車的那堆人周圍凝聚著一股生冷肅然之氣外,車上整體的氣氛還算輕鬆,並沒有因為快要接近大橋而變得緊張不安。

而另一邊,在李慕然探查到車隊快要出現在盤山道上時,他們一行便加快了速度,直奔對岸橋頭。

三輛裝甲車的出現引起了那支停靠在左手岔路上的隊伍注意,但卻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直到他們過了橋,將車停在路邊,把左側整個出口都擋住了,對方才不滿起來。

“喂,前麵的,停那兒幹嘛,別擋路!”一個臉上有疤的高大漢子肩上挎著支微衝,帶著兩人,往這邊一搖三晃地走過來,一邊走一邊嚷。

沈遲推開車門跳下車,笑嘻嘻地迎上去,在三人靠近時一人扔了根煙過去,“兄弟,問個事兒,往博衛走哪條路?”他的身後,三輛車的窗子半下,其中有冰冷的槍管晃過。

不知是那支煙起了作用,還是槍管的威嚇,疤臉男在眉眼凝了一瞬之後,便緩和了,一邊將煙放到鼻下嗅了嗅,一邊笑道:“走中間那條就是。哥們哪兒過來的?怎麼才這幾個人?”

“荒洲。”沈遲也抽了根煙叼上,不過沒點燃,往後退兩步,曲肘靠著車門,瞎話張口就來:“那邊過不下去了,到這邊看看。我們打前站,探探路,大部隊還在後麵,四五百口人呢,就指著找個地方安頓了。”

聽到人數,疤臉男一個激靈,眼神一下子變得炙熱起來。要知道博衛基地已經有好一段日子沒有新鮮血液加入了,但出任務時普通人的傷亡率卻並沒有下降多少,再這樣下去,最後怕是就要他們自己赤膊上陣了。

“哎,兄弟,你們博衛基地的吧,怎麼在這兒呆著啊?這樣的天氣,多遭罪!”沈遲笑眯眯地閑扯,大有侃上一會兒的興致。

疤臉男正要說話,背後突然響起汽車發動的聲音,不由愣了下,回頭看去。沈遲同樣驚訝,以為對方想要硬來,於是微微偏頭衝車內的人示意,讓他們做好戰鬥的準備。

在引擎的發動聲中,一個瘦小如猴的漢子從卡車上跳下,往這邊跑來,到近前附耳對男人說了幾句話。男人抬頭往正中間那條路所通往的盤山道看去。

沈遲一直緊密地關注著兩人神情變化,見狀,便知是張易他們的到來已被發現。倒也不怎麼緊張,隻要不給對方機會用卡車把橋頭堵上拖延時間,他們想闖過去並不是難事。

看到有十幾輛車正沿著盤山公路而下,疤臉男眼中露出一絲遲疑,而後似有了決斷,轉頭對沈遲說:“博衛基地是個好地方,你們一定會喜歡的。天色不早了,趕緊走吧。”說著,擺了擺手,帶著人便往回走。

沈遲注意到他的肩脊緊繃,顯然對自己這邊依舊防範著,不由一笑,摸出火機啪地聲打燃,點煙,深深地吸了口,並不急著上車。

疤臉男一直等鑽進已經發動起來的大卡內,才完全放鬆下來。

“哪來的?怎麼還停那?”車內一個長著絡腮胡的漢子不高興地問,滿臉的橫氣,“幹脆幹掉得了,人不多,倒他媽的礙事得很!”

男人透過擋風玻璃看到沈遲仍站在那裏抽煙,似乎打算抽完這根煙再走,不由皺了皺眉,卻並不讚同絡腮胡的意見:“他們隻是前來探路的,後麵還有大幾百人,絕不能引起他們的警惕。”

“那怎麼辦?難道要白白放過。”絡腮胡點了點已經下了盤山路,正往大橋開過來的車隊,“這人可不少啊,咱們多久沒見到了?”一邊說一邊咂著嘴,臉上全是不舍。要知道他們弄回去的人,是可以先挑的。

“你看他們的車,就知道人數肯定不超過兩百。”疤臉男似乎也有些不舍,但是想想另一邊的四五百人,又不得不忍痛放棄這一批人。“比另一隊人要少兩三百,你想要哪個?”

“都想要。”絡腮胡是一點也不知道客氣。

疤臉男嗤地聲笑了,“也不是不能。要不了兩個小時天就黑了,就是讓他們過去,他們又能走多遠?等把多的這批人弄進基地,再跟上級彙報,多派點人,明天就能把他們給追回來。”事實上,他心中還有另外一層顧慮,雖然他們手裏有槍,但畢竟人少,在沒有卡車把橋頭堵住的情況下,如果對方拚命,他們未必攔得住,說不定還得把命陪上。

“早他媽說了,在這裏弄個關卡,然後多派點人駐守,他們非說沒必要沒必要,隻要進了基地就出不來,咱們在這裏隻是攔些漏網的小貓小蟹,現在好了吧,被人堵著了,眼睜睜看著一大塊肥肉溜走……”絡腮胡還在忿忿不平地嘀咕。

“行了,少說兩句!”疤臉男被吵得煩躁起來。

說話間,張易他們的車隊已經駛至,與沈遲停那兒的三輛車擦身而過。沈遲還頗有心情地對著車隊哈羅了兩聲。

“我說,他們不會是一起的吧。”看到這一幕,絡腮胡忍不住懷疑。

“你覺得可能嗎?”疤臉男斜睨了眼他,沒心情回答這種白癡問題。

“哎!”絡腮胡歎了口氣,顯然也知道幾乎沒這種可能性。兩方要真是一夥的,沒理由一個從南邊來,一個從北邊來,相約在這裏碰頭,調戲他們嗎?想到這裏,他又怒了,罵:“這夥兒人倒底是哪兒冒出來的啊?今天哪個狗/日的守基地,怎麼沒把人看住?”

疤臉男無語,不過心裏也在暗怪基地的人無能,這麼明顯的目標怎麼就放過了。

這個時候車隊已經完全過了橋,沈遲將手中煙掐滅,不忘回頭衝疤臉男揮揮手打了個招呼,而後跳上車,三輛裝甲掉轉車頭,緊跟在車隊屁股後麵呼嘯而去。

看到這一幕,疤臉男和絡腮胡都有些傻眼,心中不約而同升起一絲非常糟糕的感覺。

“你確定他們真不是一夥兒的?”絡腮胡喃喃。

疤臉男沉默,過了一會兒,才淡淡道:“他們應該是回去報信。”然而從內心來說,雖然他覺得這是最合理的答案,但是不知為什麼總是不那麼踏實。

“就算他們不是一起的,兩邊人要是碰了麵,會不會把咱們基地的底兒給泄了?”絡腮胡看著粗枝大葉,但心思卻是十分的敏感多疑。

疤臉男聽到這話,不由驚了一下,如果真這樣的話,那麼他們之前的所有打算不都付諸流水了嗎。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遲疑地說:“那些人不一定知道基地的情況。要不然,能毛都不掉一根地走出來?”

“那要萬一是呢,咱咋整?”絡腮胡在這問題上糾結不放了。“要不要追上去?”

疤臉男不語。追上去?對方也是有槍的,就憑他們這點人,追上去能幹啥?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剛過去的這些人並不清楚博衛基地裏麵的情況,否則隻怕要空歡喜一場了。

二十分鍾後,從博衛基地來了十輛拉著載滿荷槍實彈大兵的卡車,在橋頭沒停多久,領頭的人跟疤臉男問了幾句話後,便又沿路追了下去。隻不過追出十幾裏地,別說沒看到疤臉男提到的另一個四五百人的隊伍,就連剛剛過去的那支車隊以及還跟他們打聽過事兒的三輛裝甲車都不翼而飛。

看著眼前兩條被密密的變異植物占據明顯沒有車輛和人通行的岔路,負責追蹤的人都有些傻眼,怎麼也想不明白十幾輛車怎麼說沒就沒了。但斷在此處的車輪痕跡卻又切切實實地告訴他們,在不久之前確實是有一個車隊抵達了此地。

“真他媽見鬼了!”也跟了來想弄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的疤臉男啐了一口,直叫晦氣。

作者有話要說:異獸化人是指異獸化的人,像南劭和宋硯就是。不是說嘟嘟變成人了。

這一節和前一節都算是過渡,下一節開始才正式進入異獸化人的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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