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犀記憶中有兩次驚鴻一瞥,第一次就是在江府看見江寒浦,第二次是在台下看見戲台上的傅蘭傾。第一次的時候她太小,除了眼睛一亮她還不知道別的。第二次她除了眼睛一亮,清楚的感覺到了心裏也一動。不過憑良心說的話,江寒浦長得不比傅蘭傾差,甚至五官比傅蘭傾更硬氣一些。江月犀小時候對他最深的印象就是,他穿著一身筆挺的學生製服從門口進來。他那時上高中,後來大學因為打架隻讀了一年。每到他從學校回來的那天,大街上的姑娘就突然多了起來,家裏的丫頭也喜歡在他眼前晃,但是很難想象的是,那時候的江寒浦眼睛裏根本沒有女人。

他愛打籃球,愛騎馬,冒險,唯獨覺得女人很無聊。

每次他回來,小小的江季槐總要去黏著大哥,哪怕大哥一直很煩他。而每當江寒浦的不耐弄哭了弟弟,江月犀就要過來摟住江季槐衝著江寒浦叫囂,心裏對他的那種驚豔感也就被扔在了一邊。

江臨天一直很放縱自己的大兒子,對他很好,所以在家裏,江寒浦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敢挑戰他權威的也就隻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月犀了。有一次他們吵得不可開交,劉媽過來把他們攔開後還笑著說:“寒浦,讓著點月犀吧,說不定將來就是你的小媳婦了,月犀你也小聲點,仔細將來過門人家說你是夜叉。”

江月犀當時心裏還一愣,因為老爺把她買回來確實可能是這個用途,童養媳在當時並不稀奇。不過她很快就坦然了,就算嫁給他,她也照吵不誤啊。

有一次江寒浦騎馬回來,江季槐、江舒柳和江月犀在門口玩,江季槐立刻朝哥哥撲去,江寒浦呼喝著讓弟弟滾開,然後勒住韁繩,可江季槐還是嚇得坐倒在馬蹄旁,那隻馬撲騰著,隨時都有可能踩到江季槐,江舒柳嚇得在原地哭,江月犀衝過去把江季槐拽起來拉到一邊,江季槐哭的驚天動地,江寒浦下了馬大罵著蠢弟弟。江月犀見在他眼裏弟弟竟好像還不如馬,生氣地拿地上的石子扔江寒浦,正砸到他頭上,額上立刻就掛了條血流。當時仆人們都嚇壞了,拉著少爺要讓他進去包紮,江月犀隻顧生氣忘了怕,隻是瞪著他帶著血的臉。

那件事怎麼了的她不記得了,現在江寒浦額上的頭發裏還蜿蜒著一條小疤。

江月犀現在這個角度剛好能看清,便找話題說道:“那裏,還沒長好啊。”

江寒浦看她眼神躲閃,微微一笑,摸了下頭,“這麼多年了,已經長不好了,你還記得啊。”

“嗯,我就記得你滿臉血了,後來的就記不清了。”江月犀說。

江寒浦歪歪頭,“不記得,我卻怎麼都忘不了,那還是我第一次被父親罰跪,頂著腦袋的傷在祠堂跪了一夜。”

江月犀想著“哦……”了一聲,對,當初江舒柳嚇得跑去告訴老爺了,說哥哥騎馬差點踩死弟弟,然後月犀拿石頭砸了哥哥。那天老爺第一次罰了他的大兒子,江寒浦包著浸出血的紗布在祠堂跪了一晚上。

“是了,老爺說你就是再自傲,心中也要有兄弟。”江月犀說。

老爺教訓江寒浦的時候她也在場,她當時聽不太懂,隻覺得很解氣,覺得老爺不愧是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