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跟你們學校打招呼,不會讓他們放你走的。”江寒浦把那張表格輕飄飄的丟進了廢紙簍。
竇春猛地抬起頭看他,眼裏含著淚,卻突然一愣,江寒浦的玉色袍子把他整個人都襯得柔和了幾分,雖然玉色也是冷色,可是比以往沉沉的黑色要親近許多。他沒有穿的那麼老練時,看起來確實跟她哥哥差不多。
她立刻又收回目光,倔強道:“我一定要去的,你們要是還關著我,或者讓我嫁給那個首飾鋪的少爺,我就……我就尋死!”
少年人不能激,他們心裏都有一口氣,這口氣讓他們渾身充滿力量,這口氣一旦逆流也可以毀滅他們。
江寒浦的眉毛一點點壓下來,在他的目光壓迫下竇春感覺渾身都在抖,可仍倔強的挺直腰杆。
“你覺得你能威脅到我?”
一句話,竇春的脊背頓時塌了下來,絕望地看著他。
江寒浦別過臉撣了撣衣服,語調涼薄,“你媽隻有你這麼一個女兒,竇家的香火也隻有你一個人供奉了吧,你卻這麼不惜命。”
竇春卻抬起頭道:“可我也是我自己的,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想做的就是去戰場上尋死?”江寒浦眯起眼。
“我是去救人!”竇春立刻說,“誰就是應該死的,大家的命都是一樣的,戰場上打仗的也有隻十幾歲的,況且我隻是去當醫務兵。”
江寒浦不再聽她說,隻是打開衣櫃拿出一個蠶沙枕頭,看來他是來這邊午睡的。
竇春跟過去激動地拉住他手臂,“你不能隻把我當成我母親的女兒,覺得對得起她就行了,我是我自己,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喜惡需要尊重,我就要去做醫務兵!”
“放開。”江寒浦冷冷地看著她。
竇春眼裏浮起一層薄薄的水光,她慢慢放開手,眼裏翻湧著矛盾和痛苦。
江寒浦最終歎口氣,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每次看到竇春這樣的眼神心裏就會產生觸動,他清楚自己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可是為什麼關鍵時刻總是對她心軟呢,是因為從她身上有時會看到自己的影子嗎?
把枕頭擺到榻上坐下,他麵無表情地說:“這就是你想要的,不後悔?”
“我要去做醫務兵,我不後悔。”竇春堅定地說。
“臨水城有家臨時成立的仁光醫院,接收了很多戰場上送來的傷兵,柳之源還沒有打到那邊,你想去的話就先到那個醫院幫忙吧。”江寒浦說。
仁光醫院?竇春知道那個醫院,她天天看報,那個醫院是臨時用一所學校改的,因為人手不足許多學生都充當了護士,後來學生也漸漸的少了,傷員都無法得到照料。那裏雖然不在戰場上,但是去了也能救傷員。
“我去!”竇春欣喜地說,她知道這是江寒浦能做的最大的讓步了。
江寒浦:“如果仗打過去,你要立刻撤退回來。”
竇春隻得點點頭,反正到時候不在家裏,他們也管不了自己回不回來。她衝江寒浦傻笑了一下,臉忍不住微微泛紅。
他擺擺手,示意她出去,“我會讓人去安排的,你出去吧。”
竇春低下頭突然有些忸怩,“我媽還想讓我嫁給珠寶鋪的那個人……她讓我明天就見麵。”
竇春幾乎能想象母親得知她要走後的狂風暴雨了。
江寒浦仔細想了想,“謝家那個嗎,你要不要見一見,那個人不錯。”
“不,”竇春答得小聲而堅定,她低下頭,“我不喜歡他,我不想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