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春去秋來,年複一年。像一條寬大的河不住流淌,和之前的戰爭比起來,即使大家族裏發生的的事情也不過是一些小小的水花,發生在百姓身上的,就隻能算是一些小小的氣泡了
許棟家的氣泡是,他的老丈人死了。
金玲在家哭了一場後,跑去和娘家哥哥爭財產。眼淚流盡後她隻剩下凶悍,她跟許棟日子過得不壞,可是沒理由把錢都給了那個沒出息的哥哥,在她心裏那跟把錢丟到河裏是一樣的。可是母親還是向著哥嫂,畢竟將來要靠著兒子養老,所以金玲吵了一架沒爭出一點好處,還對母親失望至極,於是徹底跟娘家斷了關係。
此後隻不過一年的光景,趙金來就因為毒癮和賭贏敗光了家常,和惡媳連自己母親的頭麵和鐲子都賣了,金玲母親隻得羞著麵額來投靠女兒,還勸她多少周濟一下哥哥,畢竟他是趙家唯一的男丁。
金玲和找上門來要錢的哥嫂大吵一架,一分都不想給,但是許棟看在嶽母的份上願意每月周濟大舅哥五塊錢,直到他振作起來,還勸金玲不要太生氣。金玲看在丈夫的麵子上終於熄了火,並且說這錢就由她每月去送,
從此每次金玲去哥哥家送錢,必將在大門口嚷的四鄰皆知,捏著錢大聲教訓哥哥不要再沾染那些惡習,讓嫂子也做點活別天天好吃懶做,若是他們倆敢跟自己吵、耍臉子,就幹脆別要錢了,每次都讓趙金來夫婦倆臉上都又紅又白。
可等妹妹走後,兩人很快就把錢揮霍殆盡,沒錢了就偷著去找母親,金玲母親少不得把金玲給自己的錢和吃食給兒子兒媳。可就是這樣也不夠花,趙金來夫婦脾氣還大,有一次和妹妹來給錢教訓他的時候沒忍住,和妹妹吵翻了,然後就去找母親要了錢,房租都不付就跑了,至今是死是活沒人知道,金玲也不關心。
若是母親敢當著她的麵數落她對哥嫂絕情,金玲絕對會大著嗓門吵回去,順帶埋怨都是母親把哥哥寵成了敗家子,當初一分錢不分給女兒,如今家產都被哥哥敗光了。
許棟在這件事情上徹底見識到了金玲的凶悍和絕情,晚上行房的時候都有些瑟瑟縮縮了,可是,金玲對他和孩子又是那麼維護和周到,讓他不得不感恩和尊重她。雖然知道金玲和他不合適,可是她畢竟是自己的妻,畢竟還算善良正直。愛情對他是奢侈品,和妻子之間有感恩和親情已經足夠。況且,妻子還幫助他完成了夢想呢,這樣想了之後,晚上許棟咬咬牙也就撐過去了。
金玲的母親每天陪著外孫女,漸漸的也不再念叨兒子兒媳了,起碼是表麵上不念叨了,就在女兒家裏安心地生活。有時祝英嫂回來還能跟親家母聊兩句,兩個出身完全不同的老太太,卻頗有共同話題,甚至因為金玲的母親是闊太太出身不會生活技巧,反倒還崇拜起祝英嫂來。
看起來一切都很平靜了,鸞越境內也都是一片上升趨勢,可段府裏,如今還有一個讓程玉容不安的因素存在,那正是她的大女兒段嫣。
段嫣如今是一個出落的十分知書達理性格卻有點冷淡的女孩子。穿著洋裝,鼻梁上架著圓圓的近視鏡片,清秀的麵孔繃的緊緊的,經常夾著本書略帶高傲的在人前走過,在家裏除了家庭教師她幾乎不跟父母多說一句話,假若她開口,多半是一些難懂而冰冷的道理,弟弟妹妹聽不懂,母親不但聽不懂,而且心裏慌慌的。
就像今天段嫣跟家庭教師說:“這是一種虛偽的和平,掩蓋真實的和平,可較真就需要戰鬥,需要流血和犧牲,所以還是虛偽下去吧,揭開瘡疤對誰都不好。矛盾一旦擴大,真相就不重要了。就像如果隻是張三偷了李四的東西,那麼兩人打一架,物歸原主就是了,最多驚動官府,結果都差不多。可如果是一個國王偷了另一個國王的東西,就另當別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