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有些慍怒,很快又恢複了哂笑,卻隻對那二人道:“想讓她死,還不快些照我說的去做?”
鳶妃如聞赦令,拉起太監去了。當有濃煙衝出,黑衣男子攔腰扛起薛淺蕪,隻聞耳邊風聲鶴唳,不禁心驚膽戰,再睜眼時,已是置身在了一個山穀。
薛淺蕪捂住胸口,不可置信地問:“你把我帶出了冷宮?不怕皇上追究下來,把你辦了?”頓了一頓,又補充道:“那時……你就真的被狗啃了。”
黑衣男子譏誚地瞅著她,停了半晌說道:“你對那兒很感興趣?你很希望它遭不測?要不你來看看,它究竟被狗啃了沒有?”
黑衣男子作勢一拉衣袍,露出修挺有力的褲腿。她臉刷的紅了,垂眼四處搜索著地縫,這個厚臉皮的無恥男人,竟動真格的了。
男子搖了搖頭,走近捏住她的下巴,端詳了很久道:“你與傳說中的,很是不同。”
薛淺蕪初來乍到,特別好奇自己身體的原始主人,有著怎樣一番曲折。於是“哦”了一聲,問道:“不妨細細說來,區別何在?”
“那位薛家千金,據傳相貌不敢恭維,就是因為醜陋,才被嫌棄入了冷宮。而你雖稱不上國色天香絕代佳人,可也勉強不算歪瓜裂棗。”男子煞有其事地說。
薛淺蕪快氣炸了。她雖然是匪界的花,可好歹也是“花”啊,怎麼能與“歪瓜裂棗”之類的詞相提並論?人家花木蘭、樊梨花,不同樣是近似土匪的野女?偏偏就能落下“英姿颯爽,貌勇雙全”的美名?
“有眼無珠……”薛淺蕪恨罵一句,轉身要走。至於走向何方,她也不知。龜不下蛋、鳥盡拉屎的破鬼地方,風水不好,死也不能死在這裏。
“並且那位薛後的年齡,與當今皇帝相當,保守估計,也將近四十了。而你,正值芳華豆蔻,不過十五六歲的黃毛丫頭,還是含苞待放的吧?”
沒有女子,不喜歡被人誇年輕的。薛淺蕪故意裝個嬌羞光景,掩麵嗲道:“你開什麼玩笑?人家是你……姑奶奶了!還敢輕薄?你愛媽媽級的人物不成?”
氣氛倏爾變得寒冷。薛淺蕪的心一顫,透過指縫,看到男子的劍尖已逼向了她的小腹。
我哪句話說錯了麼?真是反複無常的卑鄙小人。居然趁她沉浸臭美的時候,來個翻臉!
男子陰惻惻道:“不要以為裝萌賣傻,我就會放了你。種種跡象表明,你不是那廢居冷宮的皇後薛淺蕪……”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假冒偽劣的存在?充成一個不得寵的,寂寞終身的老皇後?”薛淺蕪瞪著眼睛,理直氣壯的質問。
“哈哈哈哈……”男子忽又仰天長笑,響徹山穀。樹上的雪都震落了。
薛淺蕪莫名其妙,問道:“你得失心瘋了?”
男子的臉難得肅穆起來,一字一頓地說:“你真的是薛家千金?”
薛淺蕪想了想,應該是吧。這具軀體裏麵,確實流淌著薛家千金的血液,就算去做DNA親子鑒定,也不會假。
而且情況所迫。眼前這位黑衣狠客,來路不明,不知與那廢後有何牽扯,完全一副她若是冒牌貨的話,必先殺人滅口、除之後快的決絕。
薛淺蕪想至此,凜然無畏地道:“我確實是,不折不扣的薛家千金。”
“你確定你是她?你不後悔?”男子的笑妖魅曖昧。
他有病嗎?他的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他的情緒,怎麼如此一波三折蟄伏莫測?就像無定形態的水,一會結成了冰,一會化成了液,一會升成了氣,一會又成了兩相共存物。就算是水,也得由溫度的監控決定形態啊,哪能捉摸不定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活脫脫一變色龍?
薛淺蕪滿腹狐疑,一麵提醒自己小心,一麵點了點頭,拍著平平的胸脯保證:“自然是的……難道誰會辱沒祖宗,攀附權貴?再說薛家已經敗落,我有什麼好指望的?”
男子噙著冷笑,“嗖”的一聲出手,迅疾封點住了她的穴道。輕輕把劍在她臉前遊走,最後紮進了她的肩膀位置。劍尖穿透不很厚的棉衣,她能感覺得到肌膚被割開的血痕。
男子漠然地道:“交出《霸滅圖經》……不然的話,我卸掉你的胳膊,劃花你的臉蛋,讓你成為一介曠世怪物。”
薛淺蕪叫苦不迭,狐狸尾巴恁快露出來了!她哪有什麼經啊?聽都沒有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