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論辯大勝臨王後,興奮之餘,以馭下恩厚著稱的這位王爺當然要立即嘉獎功臣,別的不說,對那位不顯山不露水,隻派人送了一封書信過府的柳上,就應該有所表示。
最初晉王是派人送去了幾箱黃金白銀,綾羅錦緞,可是這批禮連陸府的大門都沒有進得成,就原樣帶封條地給退了回來,說是沒地方放,不要。
晉王自知糊塗,人家是清高名士嘛,當然不要毫無美感的黃白孔方,所以立即改正,第二天親自選購了名店名家出品的珠寶珍玩,件件都是獨家精品,價值不菲,可送去不一會兒還是如數抬了回來,說是沒地方擺,不要。
晉王一看珠寶也不喜歡,果然書生是要玩雅的,於是立即從府裏收集的古畫字幅裏挑了好幾幅忍痛割愛,命人第三次送了過去。遺憾的是這次回來的速度一點也不比前兩次慢,人家禮貌地回話說,沒地方掛,不要。
這第三次退禮時馮倩羽恰好在晉王的身旁,她以袖掩麵,悄悄笑了一下,被晉王眼角瞟見,本來他心裏就正不自在,所以立即問道:“你笑什麼?”
馮倩羽星眸輕閃,歎息道:“殿下安排禮品的本事,實在是不如王妃,折騰了這些日子,禮品還沒進過門,難道您不知要投其所好嗎?”
“可是這人深居簡出的,本王哪裏知道他喜歡什麼?怎麼,看你這表情,你知道?”
馮倩羽綻出春花一笑,悠然道:“再高深的人,隻要小心地分析他素日的言行,總能推究出一些東西來。我來準備禮品,包管這次可以進門。”
晉王知道馮倩羽一向心思細膩,慧眼善察纖絲微塵,當下放手讓她去做。第二天,馮倩羽就準備好了若幹新巧的禮物比如可以走路的鴨子,會轉圈的貓什麼的,俱是機關好手設計製作,市麵上無售的玩意兒,裝箱後送了過去。
果然,這次的禮箱順利進了門,被開了箱,玩具拿出來給了星辰,星辰出了練武還有一件非常喜歡幹的事,那就喜歡一些新奇的、有創意的東西,當下星辰很高興地接過在後院研究起來了。柳上親自寫了回執,雖然隻有廖廖數字,但那好歹也是封致謝信。
晉王接到回執,心中甚是意外,不由誇讚了馮倩羽幾句。
馮倩羽臉上倒沒什麼特別得意的表情,淺淺含笑道:“這也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投其所好罷了。如果確實不知道他喜歡什麼,就隻能轉而觀察他身邊最得他看重的那個人。陸韶卿帶著的這位少年,雖然名為護衛,實際上卻一直如他幼弟般受到寵愛,要討得他的歡喜,自然比揣摸陸韶卿的心思容易得多了。”
晉王笑道:“還是你們女人心細,這樣的事府裏其他人恐怕都想不到呢。”
馮倩羽卻收了麵上笑容,歎道:“但對陸韶卿本人,還要多多了解才是。若不能察知他心中確實想要的是什麼,殿下日後又如何能調得動他呢?”
“你說的正是本王憂慮之處。陸韶卿如此奇才,本王實在是一日比一日更看重他,可他的心思也未免太深了些,總是讓人覺得……他雖然已在為本王籌謀行動,但要說已得他忠心,怕還不是那麼回事……”
“但若他是那些一召即來、隻求依附殿下謀得富貴榮華之人,他也不是治世奇才了……”馮倩羽嫣然一笑,“如何得人、用人,這是殿下您的長處,倩羽實在不敢妄言。”
“可是情報供我參考,就是你的長處了……”晉王微微靠近香腮,在她耳邊低聲道:“你多留心,關於柳上的一切情況,無論是多麼久遠的事,本王都要知道。”
“是。”馮倩羽斂去笑意,行禮,見晉王隨即起身,忙問道:“殿下要出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