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物理課、化學課、生物課都會用到實驗室,到了那裏就要重新安排座位,老師們一般不會要求他們按班級的順序坐,因為實驗室的桌子擺放與教室內是不同的,所以學生們可以與好朋友同桌,這使得簡浮蘇三個人的小團體出現了分歧。

簡浮蘇一直是比較好說話的那一個,也因為脾氣好,讓人覺得她一定會妥協。在出現這個問題的時候,她主動提出來她可以與別人同桌。

“啊?那……你能跟誰一桌啊?”徐思傑問。

陳明涵則是偷偷去看陸則輕,發現他已經與好朋友去取試驗器材了,不由得失望地歎了一口氣。

簡浮蘇也有些糾結,回頭看到崔孝禾在身後的桌子,獨自一個人,竟然當即繞到了他身邊,在椅子前坐下,微笑道:“我跟崔孝禾一組就行。”

這一舉,震驚了四個人,很快,還引來了其他同學的目光。簡浮蘇的表情僵了僵,最後還是逞能地繼續傻笑,雖然,看起來不自然極了。

“那我去取器材。”崔孝禾在這個時候起身,快步走向倉庫,竟然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或是感動。

徐思傑當即拉簡浮蘇的袖子:“跟他一塊兒多……那個啊……”

“沒事的。”簡浮蘇安慰,“崔孝禾學習好,也能幫助我。”

這回徐思傑與陳明涵不再說什麼了,而是跟著去取東西。

上課的時候,簡浮蘇還是有些不自在,總是在一次次地溜號。崔孝禾則要淡定許多,一直認認真真地聽講,做筆記,到了動手操作的時候,更是將所有事項都包攬了,生怕她不會,還會小聲地跟她講解。他的聲音很清澈,帶著少年的嗓音,有些像廣播劇裏少爺角色的聲音,很好聽,語氣也很溫柔,聽得她耳朵麻麻的。

在前麵座位的兩位好友也總是忍不住偷看他們的操作,跟著偷學,畢竟他是班級裏做實驗最規範的一個。

崔孝禾在碰到問題的時候,伸手去翻書,隨手拿來了簡浮蘇的書,翻了幾頁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在上課溜號的時候,喜歡在書本上畫小卡通圖案,然後寫一些隨性的句子,有時還會寫“春去秋又來,期中過去期末來”這樣的話語。

上一節課的小插畫,還是表情痛苦的小女孩兒拄著下巴一副思考的模樣,配字則是:“該怎麼還人情才好呢?”

崔孝禾隨便看了幾頁,找到了想要看的位置,便將書攤開放在桌麵上,照著書上說的做。動手的時候,教室裏總是亂哄哄的,還有人會離開座位去偷看別人是如何做的,老師們一般不會管得太嚴,畢竟實驗室距離教學樓有一段距離,自由學習氣氛更好。

陸則輕在這個時候走過來,探頭探腦地去看兩個人做實驗,還忍不住在一邊哼哼:“嘖嘖,真恩愛呢!”

這句話的語氣很怪,引得崔孝禾皺眉,簡浮蘇則是驚恐地盯著他,小聲警告:“你別亂說。”

陸則輕冷著一張臉,冷哼了一聲便離開了,沒有過多的糾纏。

簡浮蘇鬆了一口氣,隨後湊到崔孝禾身邊十分小聲地開口:“對不起。”

崔孝禾搖了搖頭:“注意力不要放在旁人身上,高中隻有三年,你用來關注他們,隻會耽誤了自己。”

後來,簡浮蘇將崔孝禾這句話記住了,她猜,這恐怕也是崔孝禾激勵自己的話。

之後的一段日子,簡浮蘇總是悶悶不樂的,徐思傑和陳明涵漸漸地冷落了她。比如,在坐公交車的時候,最後一排連著的位置明明有空位,她們兩個人還是會並排坐在兩個人的位置;有時候根本聽不清她們在聊什麼,以至於搭不上話;或者是在她蹲下身係鞋帶,起身的時候,她們兩個人已經走遠了;抑或是在食堂,她們兩個人並排坐,隻有她一個人坐在對麵……

女生的心思總會十分敏感,從一些小小的細節,就會引發胡思亂想,且抑製不住。這讓她在一節體育課,雙人組隊再次落單之後終於爆發,趁著眾人不注意時,跑到了學校的角落偷偷掉眼淚,竟然是人生中第一次逃課。

而令簡浮蘇意外的是,居然是崔孝禾第一個找到了她。

崔孝禾是班級的學習委員,被他找到,說不定是老師派來的,誰知他竟然沒有立刻讓她回去上課,而是坐在了她的身邊,從口袋裏取出一包紙巾來遞給了她,問:“哭什麼?”

簡浮蘇用紙巾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鼻涕,哽咽著不肯開口。

“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更何況也沒有人願意跟我聊八卦。”崔孝禾安慰道。

簡浮蘇聽到他的自嘲,突然想到了自己,便將自己的委屈說了出來,甚至還有班裏男生總欺負她的那份厭惡,也表達了出來。她的聲音很小,細若蚊蚋,崔孝禾需要很用心去聽,才能分析出她斷斷續續的語言該如何拚湊,她此時又是怎樣的情緒。

然後他笑了,單手拄著下巴開口:“在我看來,你一直是一個十分溫柔的女生。”

“溫柔?”

“嗯,溫柔、體貼,記得當初我被男生戲弄的時候,手臂撞在了窗台上,出了一道傷口,當時整個班級都沒人理我,甚至有人在偷笑,隻有你偷偷在我書桌裏放了三片創可貼。同樣,在你兩個好朋友的心中,你恐怕也是最溫柔的一個女生,她們覺得如果是你,一定不會生氣,才會讓你單獨一個位置。她們並非孤立你,而是因為,那個單獨出去的人是你,她們不會擔心,這是一種信任,也是一種依賴。”

簡浮蘇愣愣地聽著,總覺得這些話有些深奧,她半天都沒懂。

“你不見了,最先發現的就是她們兩個人,一副很著急的模樣,你快點兒回去吧,用我幫你想一個借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