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兩人乘坐公交車,熊伊凡坐在椅子上,顏柯則是扶著椅子上的扶手,站在她身邊。偶爾抬頭,就會看到顏柯以張開雙臂的姿勢俯瞰著她,好似她隻要一起身,就會進入他懷裏。
這是一個無限曖昧的姿勢,心思純正的人不會胡思亂想,熊伊凡卻大大地幻想了一把,覺得顏柯是在邀請她入懷。
回到家以後,熊伊凡穿著新買的針織衫滿屋子狂奔。
她和顏柯的確沒有買情侶裝,隻是買了一樣的衣服而已。可是,在別人看來,這與情侶裝還有什麼不同?她興奮得難以自拔,隻能用消耗體力來讓自己的興奮消退下去。
難得靜下來之後,她躺在床鋪上,取出手機,看著屏幕遲疑了許久,想要發一條短信給顏柯。可是想了好久,竟然想不出該發什麼,難道與他說:能跟你買一樣的衣服好開心。
房間裏的書桌上麵,放著新買來的熏香,散發著陣陣薰衣草的芳香,沁人心脾,為的不過是在顏柯來的時候,能讓她的房間有點兒女人味。書桌上還放著顏柯沒有拿走的字帖,裏麵滿滿的,都是屬於顏柯的字體,漂亮的楷體字,極為規範。
顏柯來熊伊凡家也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了,兩人經常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什麼也沒發生過,除了寫作業複習之外,隻能說是相敬如賓。初期,熊伊凡還有些小女兒姿態,後來,齊小鬆在網上嘲諷了她一句:放心吧,花心大蘿卜與你獨處都會變成禁欲係,顏柯這樣的,一定會變成純太監。
以至於,熊伊凡到後來尷尬、羞澀的心情都沒有了,隻能將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消耗在書本上。
關上台燈,屋中陷入黑暗,熊伊凡卻睜著一雙大眼睛,盯著天花板發呆。
或許關上一盞燈,合上一扇窗,就可以陷入不一樣的處境,用另一種心情,看待這一份不成熟的感情。
晚安,我的初戀。
翌日一早,是顏柯將熊伊凡從被子裏麵揪起來的。
熊伊凡睡眼惺忪地在被子裏麵打了一個滾,被顏柯掐了一把之後,竟然來了一個鯉魚打挺,起了身。她看到顏柯之後一邊揉眼睛,一邊問:“你怎麼從我夢裏走出來了?”
顏柯拉出椅子準備坐下的動作明顯一頓,隨後姿勢有些僵硬地坐下,單手掩著臉,咬牙切齒地吩咐:“起床、刷牙洗臉,速度!”
熊伊凡木訥地起身,一邊抓癢,一邊頂著亂糟糟的雞窩頭走出了房間,就連睡衣上的褶皺,都透著一股心照不宣的邋遢。
不出五分鍾,熊伊凡就衝回了房間門口,用驚悚的眼神看著顏柯:“你……你怎麼來這麼早?”
“今天我媽媽的公司有活動需要早起,她怕起不來床,定了十個鬧鍾。我在聽到第六個鬧鍾的時候終於扛不住,去把我媽媽叫醒了,不過我睡不著了。”顏柯說著,翻開桌麵上的書,“睡衣居然是男款的,你究竟得多爺們兒?”
熊伊凡無語了,她剛才睡得迷糊,好像說了些什麼奇怪的話,卻又想不起來是什麼了。
“你怎麼進來的?”
“熊叔叔剛出去。”
熊伊凡這回老實了,去洗手間洗漱完畢,還打電話給熊老爹,下了正式通牒,如果以後顏柯早上去她家,一定要先把她叫醒,不然這樣見麵太狼狽了。
在洗手間裏麵換好了衣服,熊伊凡才磨磨蹭蹭地坐在了桌邊。
椅子還沒坐熱乎,顏柯已經開口了:“我餓了,做早飯去,我想吃兩個蛋撻,還有黑芝麻奶油球、一杯熱可可。”
“你說你這麼愛吃甜食,怎麼都不胖呢?”
“你也不是很胖啊。”
“不一樣的,我是運動係的,一會兒吃完飯,跟我一塊兒去跑步吧,我每天早上都會出去跑一圈。”
“我不去,要去你去。”顏柯堅決抗議。
如今可是寒冬臘月,地麵上有一層厚厚的積雪,個別地方還會結冰,走路都不方便,更別提跑步了。他是一個不喜歡運動的男生,偶爾跟著出去打籃球、排球,也是被人軟磨硬泡才去的。
誰知,熊伊凡竟然坐在了顏柯身邊,伸出一隻手來:“敢跟我掰腕子嗎?”
顏柯沉默了,他可是見識過熊伊凡的力氣的,這小妞絕對是爆發力驚人的女漢子,一般男人都會自歎不如,與她掰腕子,絕對會扼殺他作為一個男人最起碼的尊嚴,於是顏柯很是體麵地拒絕了:“我還沒吃飯,哪有力氣與你比?”
熊伊凡認命地起身去做飯,不一會兒,廚房裏麵就傳出了乒乒乓乓的聲音,這是廚房才會出現的獨奏曲,沒有規律可言,卻是家中最為動聽的聲音。
顏柯一直聽著,在筆記本上寫了一個字:夢。
盯著這個字發呆半晌,他開始在夢字周圍畫出一圈一圈的囚籠,將這個字包裹,最後幹脆將這個字劃得麵目全非,看起來就好似一個毛線團,油筆的藍色筆痕猶在。
熊伊凡的手藝越來越好,在家裏做出的烘焙成品也是像模像樣的,除了沒在上麵插兩個小旗,其他的與店裏賣的也沒有什麼兩樣了。顏柯一直對熊伊凡的手藝很認同,不然也不會賴在她家這麼多天。
熊伊凡吃完早飯,又收拾了屋子,這才將顏柯硬拖著出了家門,帶著他一塊兒去跑步。
不喜歡運動,並不證明他運動神經不佳,而是不喜歡累得滿身大汗的感覺。顏柯起初是能夠跟上熊伊凡的,可惜跑了不出一千米,就有些氣喘籲籲了,加上天氣的原因,凍成了紅鼻頭,幾次幹脆叉著腰站在雪地裏抗議:“不跑了,我先回去等你。”
熊伊凡當然不會放過他,到他身後推著他繼續跑,顏柯隻好半推半就地繼續前行。
昨晚剛下了一場雪,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天與地交織,延綿出望不見的盡頭。落在枝頭的積雪如沙粒,如粉塵,並不粘連,被風一吹便簌簌下落,落在鼻尖,隨後化為晶瑩的透明珍珠,璀璨純淨。如今還沒有到上班時間,許多積雪沒有被踩實,兩人跑步的同時,會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