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比自己想的要堅強。
酒過三巡,不勝酒力的孫長空率先投降,邁著踉蹌的步伐,東倒西歪地朝自己的房間走去。身後,王如水王道人看著自己這位已經“長大成人”的弟子,臉上再次流露出欣慰的神情。
“長空,有朝一日,你的名字一定會傳遍整個大千世界。”
“呼呼呼~”
這一夜,孫長空睡得十分踏實,這恐怕也是許多多愁善感之人喜歡喝酒的原因吧!一覺驚醒,外麵天色已然大亮。春日,南國的鶯鳥再次回到這片故土之上,立在院內的樹枝之上,喳喳喳地叫個不停。推開房門,新的一天迎麵而來,微風和煦,暖陽高照,令人心曠神怡。
然而就在這愜意的春光之中,幾分喧雜捉去了他的興致。不時,一個急促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孫公子,你還在這裏做什麼,王道人出事了。”
來不及詳細詢問,孫長空跟隨著來人的穿過庭院,一直來到彭府的核心地帶。還未找到王道人的人影,圍在那裏的眾人已經將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他。
“怎麼回事,我師父怎麼樣了?”
“孫長空,你師父他……”
說話間,莫向北從人群之中脫離出來,進而迎上孫長空,並且回身朝人群之中望去。孫長空個頭不如莫向北,無法看清裏麵的情況。但透過依稀的空隙,他還是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一個混身是血的男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孫長空緩步上前,輕輕推開站在兩旁的眾人,徑直來到事發位置。不知為何,當見到那人的麵容之後,他的心中竟沒有絲毫波瀾,就好像早已猜到了這一切似的。
王道人雙目緊閉,嘴角還殘留著暗紅色的血跡。他仰麵倒地,胸前之上至少受到過不下十次致命攻擊。
順著傷口繼續向下看,他的雙手於身前合十,死死地握起。可以想象得到,生前的最後一刻,他是有多麼的不甘與痛苦。
沒錯,王道人死了。
無聲。
孫長空並未像痛失至親那般呼天搶地,亦未做出瘋狂的舉動與行徑。他隻是站在王道人的麵前,口中喃喃道:“這下,你終於可以安歇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
眾人明知道此時的孫長空正沉浸在無比的悲痛之上,可他越是表麵上不動聲色,便越是讓他人為他擔心。作為此處最為年長的莫向北,舉步走到孫長空的身後,伸手搭在後者的肩膀之上,輕輕拍了兩下,隨即道:“節哀。但如果宣泄能讓你好受一些,那就大聲哭出來吧!”
孫長空低著頭,一言不發。悲傷漸漸彌漫在整個庭院之內,恰好被那剛剛路過的劉壯實與石磯發現,邁步進入,這才得知了王道人的不幸。後者還好,但王道人於劉壯實有救命再造之恩,事發突然,一時接受不了如此殘酷現實的他,不禁流下了滾燙的淚水。
“屍體是誰發現的?”孫長空忽然冷冷道。
片刻之後,人群之中,一個身材短小的年輕人哆嗦著舉起手來,微聲道:“是……是我。”
孫長空陡然抬起那雙星眸,其中另有寒光閃爍,如同刀荒劍光一般,令人心驚。而那名年輕人哪裏見識過這等威力,登時跪倒在地:“孫公了饒命,小的真不知道。小的早晨打掃院子,忽然聞見一股酒氣,遠遠看來,發現是王道人在此,以為是宿醉未歸,於是上前攙扶,這才發現了情況。小的可以用全家人的性命擔保,王道人的死與我沒有半點關係。”
孫長空沒有說話,身後的莫向北卻是點點頭道:“嗯,我知道了。我相信你,憑你的能耐,別說是殺人,就算想要傷害昏睡之中的王道人也絕無可能。你看到屍體的時候,有沒有其它異常情況?”
年輕人遲疑了一會兒之後,終於還是搖了搖頭道:“這個……好像沒有什麼了。不過小的很是納悶,為何王道人會喝得酩酊大醉,難道他有什麼心事嗎?”
孫長空陡然驚醒,語氣激動道:“你說師父喝得大醉,你怎麼知道?”
年輕人伸手指著屍體不遠處,散落在桌子上的酒壇道:“你們看,這些酒少說也得有五斤吧!一個人喝這麼多,不是有心事難道是有喜事?”
雖然孫長空表麵上看起來十分正常,但心裏早已被王道人之死完全占據,根本無暇顧及許多,若不是年輕人提醒,他險些忽略了如此重要的線索。
前一夜,他雖與自己的師父王道人對酌暢飲,但因為自己酒力的關係,二人並未喝得太多。如此說來,桌上的酒並不是王道人與自己喝的,同飲者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