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長空驚詫不已,方欲說話,卻不想身旁忽然多了一道莫名灰煙,灰煙如有生命一般,緩緩伸展彌漫之間,竟自行凝成一個淡淡的身影,片刻思索之後他才意識到,這人的背影竟是這般眼熟,分明就是那位寄住於識海元界之中的灰衣人。
“元天宗!”
話音一落,白衣書生臉上笑容遽地遞增,微笑變成狂笑,笑聲之厲,竟猶如千軍萬馬自耳邊飛過一般,當真刺耳難當。而那位剛剛自“灰蒙”之中現身的灰衣人卻是不以為然,當即負首而立,但見他須發皆白,臉上卻是有著一股絕不遜於白衣書生的傲然氣勢,眉梢眼角之中都好似暗含威力,叫人不敢輕視。
“齊墨,我也該玩夠了吧!”
“漆墨?”
孫長空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位玉麵白衣書儒,竟是有著一個與其本身如此不符的句讀。因為“齊”與“漆”諧音,所以炸一聽還以為是“漆墨”二字,委實有些幽默。那白衣書生被灰衣人道破身份,也不生氣,仍然神態和善道:“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能記得我的本名,還真是難為你了。無仙宗,你還歹也是一代君王,為何願意屈尊在一名小娃娃的身上?”
“小娃娃”三字一出,孫長空自然不會高興,不過白衣書生齊墨卻是不以為然,而灰衣人也不反駁,隻是嗬嗬笑道:“你又何嚐不是呢?天壽雪藏固然呈運順命,可用來安置你這位堂堂界主,也是難為你了。”
孫長空心頭一驚,暗叫原來這位舉止大方,豐神雋朗的翩翩公子便是傳說之中的那位白界之主。想到自己剛才的種種行為,孫長空的背後不禁冒出一層層的冷汗,若是剛才對方趁己不備,暗下毒手,他就是有十條命恐怕也都死幹淨了。
就在灰衣元天宗與白衣齊墨界主對峙之時,之前那名遁形的白主隨從已然再次現身,對於忽頊的灰衣人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隻是恭敬道:“回稟界主,酒宴已經準備妥當,請您與孫大人一起過去用膳吧!”
齊墨笑吟吟地看著無天宗,態度異常和善道:“怎麼樣,你我相識一場,多年未見,難道不想坐下來好好談論一番嗎?”
孫長空心想剛才灰衣無天宗出口喝止自己勿要上當,他自己定會出口謝絕。可誰承想,那他那副銀髯戟張的麵孔之上忽然鬆懈一下,進而微笑道:“既然你已誠心邀請,我又怎會是那不識風趣的人,帶路吧!”
眼見灰衣元天宗與白衣齊墨並肩而去,孫長空不免暗驚,也隻得快步跟上。
餐桌上,山中走獸雲中燕,陸地牛羊海底鮮,可以說是應有盡有。孫長空因為腹饑也礎汪上什麼禮術,狼吞虎咽起來。而灰衣元天宗與齊墨卻是對飲小酌,不明真相的還以為兩個真的是多年未適的故友知己。
“嗬嗬,謬論法,你果然已經將自己的看家神技傾囊相授了嗎?”
此時,酒足飯飽的孫長空正在自己的座位上悠閑地剔牙,全然不顧正在交談之中的二人。如今被齊墨這麼一瞅,當即覺得混身不自在起來,放在嘴裏的牙簽也被他一並吐出。
“齊墨,你我都活了一大把年紀,難道還將這點身外之物看得重嗎?我與這孩子有緣,看他有個性,有智慧,相處起來也投脾氣,於是便將這點伎倆教給了他,實在不足掛齒。可是話又說回來,我在這孩子的體內也見了你的人,發現他們也並沒有外麵所傳的那般神乎其神啊!齊墨,你還是有所顧慮啊!”
齊墨被說中心事,當即啞然失笑,搖頭苦澀道:“你有所不知,我的手下雖有左右衛使,七大神領,卻也是無奈之下拿來充數的罷了。真若相比起來,與這位孫姓小兄弟可真的無法相提並論啊!”
孫長空臉上毫無波瀾,心中卻是異常驚駭。要知道不管是右衛使白輝,還是招白食白幾位神領,那都是以一敵萬的世間高手,任何一個都擁有踏平人間,稱霸一界的超強實力。可即便如此,聽那齊墨的口氣似乎仍然極不滿足,不知是他礙於麵子故意這麼搗毀幾人,以來抬升自己的能耐,還是方才所說全部都是真心實意。
“嗬嗬,你的那幾位得力助將確實有些獨到之處,隻可惜一個個恃才傲物,全不把別人放在眼裏。正所謂矣兵必敗,就是這個道理。”
齊墨哈哈一笑,將手裏懷中酒水一飲而盡,元天宗也不幹示弱,跟著陪飲一杯。孫長寧在旁邊看著有些厭煩了,剛要起身離席,卻不想那齊墨忽然放下酒杯,聲音洪亮道:“既來之冚安之,孫少俠既然來了,又何必那麼著急離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