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靠近尉遲顏的耳際,吐納之間,是一抹微淡的龍涎香。
“姑娘跳的舞還真是美豔不可方物。”
尉遲顏一驚,霎時便使力想推開了他,奈何他抱得太緊,不能撼動半毫。
雲卿月看著台上兩人的交頭接耳,臉色憋得通紅,雙手不自覺地握起,心裏對尉遲顏早就厭惡至極。
司徒莫離對場中各色人物完全忽視,一直笑得妖嬈,突然湊到尉遲顏的嘴角,呼吸噴到女子的麵上,大家都被他的舉動震驚,更有人發出低呼聲。
尉遲顏對他的行為完全是始料未及,她從袖中翻轉出幾枚銀針。
肌膚相觸,她隻覺得由最深處泛起一抹深深的惡心感。
要是,要是他再有所逾越,她對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靖安王可以放開我了嗎?”
尉遲顏的臉色不自覺地冷凝了起來,抬頭直視著他,眼中是極盡的淡漠和疏離,清冷的目光像寒霜一樣冰凍視線。
司徒莫離卻在她的目光中失了神,像被定格在原處,讓尉遲雪掙脫了束縛,往台下走去。
他看著她的背影,相仿的的柔弱腰肢,相仿的遠山黛眉,似曾相識。
嘴角是一抹淡不去的苦澀。
似乎記憶深處,也有一個相似的背影,總是隱隱牽動著他的心,嘴角是一抹淡不去的苦澀。
其實他今天恰巧路過府中花園的時候,看到尉遲雪獻上畫卷,隻是因為好奇而躲在暗處觀察。
平常,他對這種宴會絲毫不感興趣,今天卻難得地沉下心看一幫女人爭風吃醋。
在看到尉遲顏上台的那個時刻,他的視線卻怎麼也挪不開了。
*
一個較大的院子,一個婦人在搖椅上淺眠。
兩邊各站著嬤嬤為她遮陽,給她扇風。
“姑娘來的不湊巧,夫人剛睡下,你可得在此處等上片刻。”
嬤嬤的話雖恭敬,嘴角卻隱隱帶著一絲冷笑。
尉遲顏靜靜地站在一角,手中抱著狸花貓,時不時地撫摸著,眉眼低垂:“無礙。”
隻是女子萬萬沒有想到,嫡母一覺竟睡到了晚膳。
刁難的意思顯而易見。
蘇錦其實早就醒了,但她閉著眼,並不想理會尉遲顏。
嬤嬤輕輕搖了搖她:“夫人,可以吃晚飯了。”
她睜開眼,裝模做樣地輕輕打了個哈切。
狸花貓最通人性,此時衝著蘇錦呲牙。
蘇錦打算進房吃飯,此時卻像是不經意間看到站在角落裏的尉遲顏:
“大膽,你為何不早早地叫醒我。即便她遲顏是個庶出的,到底也是你的主子,哪能受你這般怠慢?”
她對著老仆就是一通臭罵,隻是話語裏意有所指。
她本就不喜她,此時看她虛弱的模樣,便覺得她是裝腔作勢,心裏對她已是極度的厭惡。
飯桌上。
“遲顏,你不吃嗎?”蘇錦挑眉看向女子。
尉遲顏看向滿桌流油的肉食,眸中帶著淡淡的無奈。
她,已經食素一年。
一頓飯吃得有些沉悶。
“遲顏,你這麼多年不在尉府,有些道理,我也該和你挑明了。”
蘇錦見尉遲雪吃飯的興致不高,也沒那個耐性與她周旋下去。
她放下筷箸:“這靖安王,是遲雪未來的夫君,你再怎麼肖想,憑你的容貌和身份,是怎麼也不可能的。莫要像你娘一樣,到最後自食惡果,終年常伴青燈。”
蘇錦見尉遲顏默然,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百花宴的事,她已經有所耳聞,現如今隻覺得尉遲顏心機深重,生怕她搶了遲雪的風頭。
“我且讓你有個反醒的機會,你自去雪地中跪著吧。”
*
一盞盞長明燈點在走廊兩端,發出暖暖的昏黃光芒。
一個長發纖細的女子提著一把燈在前頭領路,不時回過頭看向後頭。
“小姐,不如換我來背吧。”丫鬟斟酌著開口。
尉遲顏趴在尉遲雪背上,雙手環著她的脖子,把臉深深地埋在她的頸窩裏。
她呼吸小心翼翼,但還是有一縷縷暖暖的呼吸吹拂在尉遲雪的耳跡。
她的心口似乎也能感應到她的心跳。
一隻狸花貓在身後尾隨著。
“不如,我自己下來走走吧。我亦是沒有那麼嬌貴。”
尉遲雪把她從嫡母那處接出,已經是半夜了。
尉遲雪第一次與娘親鬧得這麼凶,隻是因為心疼這個庶妹。
說不感動是假的,尉遲顏甚至沒想過她會來找她。
孤獨了這麼久,她幾乎忘了親情的滋味。
她望了望天際的星星點點,突然感到有些悵然若失。
“為什麼傻到跪了那麼久?”若是她再來的晚些,那遲顏的腿,便廢了。
“你……當真喜歡著那個靖安王嗎?”她知,遲顏不喜熱鬧,而那一回,竟是央了自己一道前去赴會,彼時,遲顏被司徒莫離圈在懷裏的畫麵,竟是意外的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