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搭在門把上的手頓住,冰涼而堅硬觸感硌得手心疼,她知道她隻要擰一下,她就能逃離他的世界,逃離這種羞辱。也許將來命運會比現在慘烈,但永遠都不會這般難堪。
可是此時的她卻沒勇氣打開這道門,因為她的手裏還握一條人命,那是她欠那個人的,而這個結隻有鍾離衡才能解。手無力地從門把上放下來,如蝶斷了的翅膀。
身後傳來他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停在了她的身側,他說:“在家乖乖呆著。”然後她看到他骨節分明的手開了門,大步離去。
擦肩而過的一刹那,她的身子向後趔趄了一下。身側的門板並沒有關緊,樓道裏冷冽的風透過門縫吹進來,遍體生寒……
鍾離衡走了,偌大的房子裏就隻剩下蕭蕭一個人,如她的心一般空蕩蕩的。她知道一般情況下他今天都不會回來,他有他的工作,並且很忙很忙。
所以她便找了一雙輕便點的運動鞋,套了件外套出了門,直接打車去了西郊的一家名為“怡心”的高級療養院。
這座療養院建在半山腰上,環境清幽,空氣新鮮,更重要的是足夠安靜,適合那些精神失常的病人靜養。
跟看門的保安打了聲招呼,她便熟門熟路的進了療養院的住院大樓,坐電梯直接到了5樓。這裏特別說明一下,5樓以上都是貴賓區,住在這裏的人都是家裏特別有錢的,一個人往往有幾十個人在伺候。
相比起一般的精神病院,這裏的走廊簡直是靜出奇,偶爾傳來一兩聲失常的尖叫,那也都是因為某個病房的門沒有關好,或者是病人不小心跑出了病房,又被及時帶了回去。
她的腳步停在一間病房的門前,門牌上寫著512季傑。她站在那裏,閉目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臉部表情放鬆一些,然後才打開了這間病房的門。
空曠的的病房裏,入目所及都是一片冰冷、疏離的白色。風吹動著冷白色的百葉窗簾,明媚的陽光被鐵製的窗棱割據成一條條的投射在地上。
窗台下的牆角裏,一個穿著藍格子病服的男子卷縮正在那裏。他的眉眼如畫,俊秀的臉上帶著有些病態的白皙,半仰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
她放輕腳步小心地走了過去,坐到他對麵的角落裏,學著他的樣子雙臂抱膝。她安靜的看著他,而那個男子他卻像沒有發現她一樣。
他的頭顱依在半仰著,空洞的眸子睜著,神情卻極為認真。不知道是在看那風中微顫的窗簾,還是看那空氣中飛揚的塵粒,她進入不了他的世界,所以隻能這般安靜地看著他。
有時他會突然回過頭來看她一眼,眸子裏會帶著片刻的迷惑,每當那個時刻她總會恍惚的以為,曾經的那個季傑回來了,回到了她的身邊。那個愛笑的、那個帥氣的、那個如陽光一般照耀了她生活二十多年的男子,她隻是想想,便會心疼的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