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黑大個聲音頓時緊張起來,支支吾吾的說,“那個……那個……”
“哎。”我歎了口氣,說,“這個地方本來就是我的,現在我回來了,你是不是要重新讓給我睡?”
黑大個撓著腦袋思索了一會兒,臉上一副“你說的很有道理”的樣子,苦惱的跟我說,“那你睡吧,俺再去找個地方。”
說完,他撿起地上的一個袋子,背到身上就準備離開了。
這家夥,真是純樸的可愛啊……我趕緊叫住他,我本來隻是跟他開個玩笑,根本沒打算轟他走。我讓他把袋子放下,問他叫啥名字,黑大個說,他沒名沒姓,因為長的黑,別人都叫他老黑。
老黑……我想起來麻將裏麵的八筒,四川人一般都愛把它叫做“老黑”,裏麵又黑又長兩道,看起來跟這個黑大個,還真有幾分神似。
我讓老黑坐下,說,“這裏地方這麼大,今晚上咱倆就都睡這兒吧。”
我以為讓老黑留下來睡覺,他會很高興,但沒想到,我說完,他反而緊張起來,臉上神色很遲疑。
我問老黑,“你不願意在這裏睡?”
老黑搖了搖頭,伸手把原本放在他腳邊的破袋子摟進懷裏,甕聲甕氣的說,“俺怕你晚上偷俺的東西。”
臥槽,我被他逗的哭笑不得,這夯貨,破袋子裏麵估計裝的是一些破爛瓶子什麼的,我咋可能偷?這家夥真有想象力。
老黑甕聲甕氣的又說,“以前俺就跟別人睡在一起過,俺睡覺時候睡的死,醒了啥都沒了,弄的俺那年冬天手都凍壞了。”
說完,他還把左手給過來給我看,昏黃的路燈下,我也看不清楚,隻覺得他小指頭那裏有一片紫黑紫黑的。
我笑著說,“那這樣吧,你找根繩子,把你那袋子綁在胳膊上,這樣我就偷不走了。”
老黑頓時大喜,“咦,俺以前咋沒想到?”
說完,他就解開袋子,埋頭進去翻騰了半天,找出來一根黑乎乎的繩子,一頭把袋口綁住,另一頭綁到了他的手腕上。
這時候我困勁兒又上來了,就跟老黑說趕緊睡覺。這家夥還真聽話,抱著袋子,躺下來就呼嚕震天了。我累的狠了,在他震天的呼嚕聲中,竟然也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凍醒的,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不過四下依然沒啥人,估計是早上五點左右。我看了眼老黑,這貨還睡的正香甜。
昨晚上天黑,我看不大清楚他的外表,現在看來,這家夥一張四四方方的國字臉,看起來呆呆憨憨的,身上穿的衣服又破又爛,皮膚外麵也有一層黑乎乎的東西,說實話,看著挺惡心的。
不過我現在身上也是又髒又臭,還有不少血跡幹涸之後的黑斑,看起來也不比老黑強多少。
我抱著膀子,身上哆哆嗦嗦的,腦子裏混亂的想著今後的去向,半個小時之後,老黑也醒了,他站從地上爬起來,先是伸了個大懶腰,然後發現了綁在胳膊上的袋子,他驚喜的轉頭看著我,“俺的袋子真的沒有丟啊。”
我苦笑一聲,說,“我說過不會偷你的袋子,這下你放心了吧?”
老黑“嘿嘿”的笑著,臉上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然後他想起了什麼,神神秘秘的跟我說了一句“你等著啊”,然後他又解開袋子口,埋頭進去扒拉著。
不一會兒,他從袋子裏摸出來一個又硬又髒的包子,獻寶似的遞給我,嘴裏嗬嗬笑著說,“你是好人,不偷俺東西,俺請你吃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