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之後,正好畢勇也從辦公室裏出來,他神色有些呆滯,看到我的時候,很不自然的笑了笑,聲音很艱澀的說,“鋒哥,這回我徹底完蛋了。
”
我心裏更難過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隻能跟他說,我會想辦法盡力幫他通融一下。不過畢勇顯然不報什麼希望了,擺擺手,失魂落魄的說,“其實也沒必要了,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再讀三年也是浪費學費,熬到畢業,還不如現在出去工作,正好我也滿十六歲了。”
這麼說著,畢勇好像真的想通了一樣,臉上表情好看了一點,又說,“剛才許老師已經跟我爸通過了電話,我爸一會兒就來了,鋒哥,以後恐怕咱倆就很難再見麵了。”
他的話裏滿是悲觀,而畢經權那邊究竟能不能搞定我也拿不準,這時候也不好給他許空頭支票,以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情況。
說完,畢勇就先一步走了,說是要去會教室裏整理一下自己的東西。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歎了一口氣,往後門那邊去了,陳冰還在那裏等著我一起吃飯呢。
最近我倆都在曾經遇到過許老師那家飯館裏吃飯,我趕過去的時候,陳冰已經點好了東西,在那裏等著我了,可能是看我臉色不太好,陳冰一邊幫我拿筷子,一邊問我說,“怎麼了?是不是遇到麻煩事了?”
我本來不想讓陳冰擔憂,沒打算說,但一來我自己心裏憋得慌,二來陳冰已經開口問了,我就把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她。
陳冰聽完,神色之間果然很是擔憂,不過她的擔憂主要集中在我身上,跟我截然相反。不過女人就是這樣,她們的心思都都隻維係在自己牽掛的人身上。
聽著陳冰關切的話語,我心裏鬱積的負麵情緒也稍微釋懷了一些,不過還是沒什麼心思吃飯,拿著筷子在一份土豆燒牛肉裏攪了半天,愣是一筷子都沒夾起來,心裏還是心急火燎的,不時拿電話看一眼,盼著畢經權的電話快點打過來。
最後,還是陳冰把她自己點的麵,夾給我了一點,我才半喜半憂的吃了兩口。
下午回到教室的時候,畢勇桌子上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但沒見到他的人,我忍著急躁上了一下午課,沒見到畢勇的人,也沒接到畢經權的電話,心裏忐忑又焦躁,一直到下午放學之後,畢經權的電話終於打了過來,我帶著驚喜接通,最後又帶著失落掛斷。
畢經權說他來我們學校跟林校長求過情了,但校長堅持他的處理意見,最後隻是給他麵子把我去德育提高班的時間延後到期中考試之後,而其他的處罰不變,畢勇被勸退已經成為事實。
這個結果並沒有出乎我的預料,一中是全國重點高中,林校長也是個很厲害的人物,別說畢經權不會濫用私權,就是他真的濫用私權,林校長也不一定會給他麵子。
這下我也徹底沒轍了,心裏堵的很,坐在那裏呆呆的不知道該做什麼。
教室裏學生慢慢都走了,我遲遲不想離開。今天中午許老師說了,畢勇下午就要辦好手續離校了,而他的東西還在教室裏,想必一會兒會過來拿東西,我想等著他,再見一麵。
在教室裏等了將近半個小時,畢勇的身影在教室門口出現,跟著他進來的,還有一個四十多歲模樣的肥胖男人,想必就是他父親了。
畢勇的眼睛有些紅腫,看起來比中午時候狼狽很多。中午他父親沒來的時候,他還能強裝鎮定灑脫,但家裏人出現之後,他卻再也無法堅持自己的倔強,把心底的委屈統統爆發了出來。
看到我,畢勇神色微微驚訝,原本哭喪的表情微微收斂了一些,衝我勉強擠出來一絲笑容,不過沒說話,隻是往他自己的座位上走過去。
跟在他身後的那個男人,臉上惱怒的表情一點都不加掩飾,僅從他的表情就能才出來,今天畢勇回家家裏,等待他的將會是怎樣的一陣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