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雲逸看著襲勻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知道他心裏厭煩,於是替他擋去了別人的敬酒。
“燁兒,朕看你臉色不好,要不要去休息一會?”一道威嚴而又帶著幾分溫潤的聲音傳來。
“皇伯伯,燁兒無事。”襲勻轉眸看向主坐上的那一抹明黃,恭敬回道。
華雲逸欣慰的勾了勾唇,還好這個孩子是個識大體的,沒有當眾發火,駁了皇兄的麵子。
就在這時,一個內侍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靠在華雲鈺耳邊說了幾句話,華雲鈺臉上立即浮現一抹驚喜,就連手中端著的杯中酒都差點灑了出來。
他匆匆放下酒杯,對著眾人道:“朕有事先走一步,眾卿家繼續。”
然後經過華雲逸身邊時,停下了腳步囑咐道:“雲逸,這裏就交給你了。”
“是,皇兄。”華雲逸拱了拱手,看著華雲鈺離去的身影,隻覺得他已經好久沒有見過皇兄有如此輕快的腳步了。
他想,剛才那個內侍所說的事情勢必是與那人有關的。
“父王,今日,華宇單怎麼沒有來?”襲勻看著華雲鈺的身影,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華宇單是南昭太子,今日的宮宴理應參加,可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現身,實在奇怪。
“這個父王也不知道。”
他也很久都沒有看到過華宇單了,好像聽人說是太子犯了錯,被皇兄罰在西山麵壁思過。
靈陽宮。
“咳咳……”
華雲鈺還未進去就聽到了弋陽的咳聲,緊接著傳來弋陽有些嘶啞的聲音道:“他還沒有來麼?”
“陽兒……”華雲鈺聲音有些發顫。
聽到這一聲熟悉的聲音,弋陽的身子突然一顫,她狠狠的攥著錦被,才讓自己看起來不至於那般顫栗。
她竟然想見到那個人卻又害怕見到他。
她一醒來就發現這裏十分熟悉,她匆匆打量了一眼,卻發現這根本就是她在南昭皇宮裏的寢宮!
是了,她在鹿台受了重傷,就是他派人將她救走的,她現在不在皇宮,又會在哪呢?
看著眼前的一桌一椅,弋陽眼眶略略泛紅,沒想到這裏的一切都還保持著原來的模樣,算起來,她已經將近二十五年沒有來過這裏了。
“陽兒……”一聲清潤的聲音驀地將她的思緒打斷。
“別過來!”弋陽驀地一驚。
“陽兒……”華雲鈺已經走到了榻前,他伸手握住弋陽的雙手,卻被她一下子拋開。因為用力過猛,牽動了傷口,弋陽撫著胸口,咳了起來。
“放我走!”弋陽別開頭不去看他。
“你現在這個樣子連床都下不了,還要往哪走?”華雲鈺輕輕的撫著弋陽的後背,看到她胸前泛出的點點血跡,輕輕蹙眉。
像是鬧別扭一般,弋陽躲開華雲鈺的手,堅持著下床。
她已經在床上躺了十餘日,身子十分虛弱,剛下一床,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幸好華雲鈺一把將她撈了起來,帶入懷中,重新將她抱上床榻。
“現在還要逞能麼?”
呼吸著華雲鈺身上淡淡的清香,聽著他寵溺的語氣,弋陽的鼻頭驀地一酸,眼淚頓時不受控製的流了出來。
“放開我,別碰我。”她哽咽道。
“陽兒,當年是鈺哥哥對不起你,你恨了這麼多年,報複了這麼多年,還是不願意原諒鈺哥哥麼?”華雲鈺的聲音裏有一抹無奈。
弋陽聞言,身子顫的厲害,慢慢抬眸看向華雲鈺,將近二十五年沒見,他的容貌沒有多少變化,隻是眼底多了些皺紋,原本滿頭墨發如今也多了幾根白發。她沒有想到,他竟然這般老了。
似乎當年的那一幕幕又浮現在了眼前,他還是那個風流倜儻的太子殿下,而她則是他身後的跟屁蟲。
眼淚再次洶湧起來,不受控製的流出眼眶。
華雲鈺一如當年那般,從胸前取出一方絹帕,輕輕地拭去她的眼淚,柔聲道:“這麼多年不見,還是喜歡哭鼻子。”
這個動作,一同當年,像是做過了無數遍一般,再是熟稔不過。
弋陽咬了咬牙,一把揮掉他手中的帕子,倔強的扭過頭去,她隻覺得胸前瑟瑟的疼,也不知道是心疼,還是身疼。
“你走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弋陽恨恨道。
華雲鈺聞言手中的動作一滯,心被揪的生疼,微微歎了口氣,“當年的確是鈺哥哥對不起你,沒有保護好你。”
弋陽用袖子擦幹眼淚決絕道:“別再假惺惺了,我不再是當年的弋陽,不會被你三言兩語蒙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