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不再灼亮,狂風卷碎了夜色。靜謐的小巷,地上畫著四道黑影。
男人生生被逼坐到牆角,慘白的臉上被朦朧的月光打得更驚悚,右腿上的疼痛越發清晰。
黎子謙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猛烈地吸上幾口,冷冷地問了句:“醫院那天,是誰指使你做的。”
男人一聽,臉色更白,緊皺著眉,無奈地回了句:“我……我不能說。”
付景年蹲下身,在他臉上輕輕彈了幾下,壞笑道:“你不說,警局有的是辦法。”
男人走投無路,拱著手,連聲求饒:“各位大人,求求你們放我一條生路。我妹妹患有肌肉萎縮症,爸媽很早就不在了,我不能蹲號子。”
付景年輕笑一聲:“一般歹徒總會給自己編這種理由,但是對一個警察來說,你這套言辭,沒有任何意義。”
在警察局做事,這種冠冕堂皇,顛倒黑白的話他一天下來不知道要聽多少次,早就已經麻木了。
因疼痛而鑽在額頭上的汗水,越擠越密,男人顫栗地嚷道:“我…我真不能說。”
給趙一平或者於柏徽做事的人,一般手上都有軟肋被他們掌握,這些年來,多少人前仆後繼麵臨危險,卻沒人敢說什麼,而他的軟肋便是妹妹龐大的醫藥費。
一個沒有學曆,沒有本事的人在城市裏混,他覺得,要是不走歪路,根本就弄不到錢。當然,直到出事後,悔青腸子也追悔莫及。
黎子謙的眸底泛起一絲考量,犀利的眸光隱隱透出刀子般的寒冷:“是趙一平。”
男人聞言,情緒波動很大,慌張的搖頭:“不是,不是趙爺。”但他的眼神卻出賣了自己。
黎子謙看到麵前之人的反應,明顯地勾起了唇:“喔?要不是認識趙一平,你怎麼會喊他趙爺?隻有他的手下才這麼喊他,你還真是不會撒謊。”
在他看來,隻要趙一平是主謀,那現在被關在警察局的老頭還有活命的希望,著實讓他鬆了口氣。
男人吞了吞口水,有些服軟的低下頭說了句:“黎先生,我求求你放過我一條生路,我隻是個做事的,上頭說什麼,我就做什麼。都是為了生活,千萬不要讓我進監獄。”
付景年挑起眉梢,官方地說了句:“你要相信法律的力量,要是你逼不得已才這麼做,加上你的家庭情況如果屬實,以及犯罪沒有成功,我可以幫你請個好點的律師,後果也還來得及補救。”
“可是……”男人的眸光閃爍,似乎有些猶豫不決。
林霖盤著手,在一旁忍不住了,大喝一聲:“還有什麼好考慮的,你丫的就是欠揍,信不信本姑娘現在就把你拎局子裏,看你老實不老實。”
男人的雙眼湛滿恐懼,連連擺手:“不要,不要。”
“快說。”付景年乘機逼問。
想了很久,他終於吐出一句:“是……是趙爺讓我去的。”
三人皆是一驚,眼神互相交流之後,黎子謙緩緩起身,一手插進了口袋裏,淡淡道:“那麼,你也應該參與了前不久的爆炸案。”
男人驚慌,頭搖得和撥浪鼓一般,連聲道:“我沒……沒有,我沒參與,隻幹了襲擊付警官的事還沒幹成。”
“嗬!算你有點腦子,知道把責任推卸得一幹二淨。”付景年不由一笑,不知道該說他聰明還是說他笨好,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他捂著腿,一張臉眼睛鼻子都扭到了一塊,放低了聲音:“各位,我都招了,就放我一條生路吧。”
林霖剛想說些什麼立馬被黎子謙攔住,他沉吟了一句:“放你可以。”
“你瘋了嗎?”林霖不可置信地死死盯著黎子謙,幾乎是驚呼出來的。
黎子謙不慌不忙,故意道:“他不過是個小羅羅,抓了也沒意思。”
地上的男人一聽,忍著腿上的疼,腦袋像搗蒜般磕著:“謝謝黎先生,謝謝黎先生。”
黎子謙居高臨下地凝著他,眸底劃過一絲意味深長:“不過…你還得做一件事。”
……
趙一平的眼皮跳了整整一個小時,總覺得會有事情發生,手裏的熱茶加了好幾次水,每次都是涼了又倒掉。
趙一平手下的頭筆直站在他身旁,濃眉緊鎖,顫巍巍地道了句:“趙爺,王強還沒回來。我總覺得事情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