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三 看場(1 / 2)

燕子姐冷漠的神情,讓我的心更疼了,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使勁兒砸老舅的背,讓他放開我。

可是,老舅卻根本不理我,扛著我走出院子。

大門外停著一輛鬆花江微型,就是那種小麵包車,我老舅拉開門,先把我扔了進去,自己隨後跟上,悶聲說了句開車。

司機是個光頭胖子,也沒吱聲,發動車子就走了。

我作了一會兒,老舅急眼了,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悶聲說:“小竹子,你消停點,再作看我削你不的!”

這一嗓子,我立馬就蔫兒了,真是太怕他了。

我媽叫楊柳,我老舅叫楊立仁,長的挺普通,板寸頭,戴著個金鏈子,愛穿一件灰不出溜的夾克衫,走到都拿著個黑色的皮手包。

可以說,楊大虎當年,是引領了我們鎮混子的潮流。

而事實上,楊大虎並不是混子,他就虎,就是狠,所以即使是混子也怕他。

那年月,嚴打的風剛剛過去,黑惡勢力又開始冒頭了,手狠心黑的,在那年月都撈了不少錢。

楊大虎雖然成年後就很少跟人幹架了,但隻要出手,那就得來次狠的,加上老楊家在政法口有人,家底也殷實,所以他一直算是順風順水。幾年下來,他也沒少賺,在鎮東蓋了二層小樓,也買了車,算是鎮裏第一批富起來的人。

隻不過,楊大虎富的不幹淨,是開賭場的。

所謂的賭場,其實就在他的二層小樓裏,就是個賭局而已,一般就是炸金花,或者是推牌九。

其實說是炸金花,就是為了讓大家容易懂,其實是叫拖拉機,規則和炸金花大致相同。

豹子A最大,其次是同花順,下麵是順子、同花、對子和散牌。

但在炸金花的規則中,同花是比順子要大的。

那時候拖拉機有個很操蛋的規則,就是不剩下最後兩個人,是不能開牌比牌的,而要求比牌的一方,需要付一倍的錢才能比錢。

也就是說,其中一個人跟100元,要求比牌的,就要跟200元。

為啥說操蛋呢?那是因為,有時候你明明抓了一副很大的牌,可人家兩個人是一夥的,而且有錢,就是一直跟牌,連比牌的機會都不給你。

那時候,我就聽說有很多人因為被人用這招坑的自殺的,也有殺人的。

所以我才說,十賭九詐,即使是很平常的賭局,也有人在裏麵搞鬼,隻是你不知道而已,或者是知道卻抓不到。

對於賭博,我是非常抗拒的,可我又不得不睡在賭場內,每天聽樓上那群賭徒扯著脖子喊。

我曾經跑回去村子一次,可燕子爹卻說,燕子姐去省城打工了。

燕子姐不在,我也就沒有回去的念頭了,更不想去爺爺家,隻好又回到楊大虎家。

雖然我很怕楊大虎,但他對我卻非常好,整天大魚大肉的吃,還讓一個很漂亮的阿姨帶我去鎮裏的商場買新衣服,而且每天都會隨手甩給我幾十塊錢。

在那個年月,一個初中生,帶十塊錢零用錢上學,按現在的說法,那就是高富帥了。

這一點也不誇張,那時候十塊錢能做很多事情。

這麼說吧。

現在你要是想要一包差不多的煙,最低也得是二十來塊錢玉溪什麼的吧?

可那時候,別的地方我不知道,但在我們那,紅梅算是好煙了,紅塔山更上一個檔次,再就是一些外煙,黑貓希爾頓三五什麼的。

也就是說,一包五塊錢的煙,就足夠在初中校園裝土豪了,我們班主任才抽兩塊錢的哈爾濱,那煙現在都絕跡了。

在以前的學校,因為一般人都知道我爸媽的事兒,所以我一直很自卑。

可到了鎮裏,知道這事兒的人幾乎沒有,而且大家都知道我是楊大虎的外甥,所以都很巴結我,這讓我有點飄飄然,漸漸的接受了這種生活。

這是一種潛移默化的變化,如同溫水煮青蛙,讓人沒有防備。

初三那年的一個冬天,楊大虎把我叫我跟前,棱著眼睛看窗外,說:“我有事兒要出門,我不在的時候,你就和你紅姨看好場子,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