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人各有命,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小時候福利院的老師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們這些孩子能活著,能看著天上的太陽,能吃飽穿暖,已經夠你們感激一輩子了,要懂得滿足。
所謂懂得滿足,就是被領養時要像寵物一般的對新主人諂媚,林丹妮記得她唯一一次得到被領養的機會,領養人是個麵色蒼白的看起來快死掉的女人,又瘦又高,生著一雙枯手,雖然她不知道童話裏巫婆什麼樣,但看到這女人第一麵她就覺得恐懼。
福利院的老師像是電視劇裏的媒婆一樣嬉笑著給那女人說這孩子長的多麼多麼好,有多麼多麼乖,還轉頭告訴林丹妮,新媽媽家庭條件很不錯,將來能送你去國外讀書什麼的。
林丹妮根本沒聽進去老師的話,滿腦袋隻有一個想法,逃。
看著那女人跟老師辦了手續,覺得自己被賣了一樣的林丹妮,毫不留情的對著那女人伸來的枯瘦手爪咬了過去。
那次事件過後,林丹妮被關了一周禁閉,雖然餓了幾天肚子,但好處在於再也沒有奇怪的人來領養她。
成年的時候離開福利院,林丹妮臨走前一天晚上,用她月經流出來的經血,塗滿了整麵寢室的鏡子。雖然現在想起來,不過是小孩子無聊的報複,可不知道為什麼,從那時就覺得鮮血能夠帶給人的恐懼,遠比其他事物豐盛的多。
到了外麵的世界,越成長就越覺得奮鬥就能幸福的話是胡扯,正確的是無論做什麼都要認命,別人能奮鬥努力,是因為身後有一群愛他的人給與經濟和精神支撐。
她做不到,沒家人沒資本,除了自卑就是自卑。
林丹妮抬手擦擦無聲流下的淚,倒在床上,十天也好,興許能有更充足的時間想想自己到底該去哪,該做什麼。
已經第三天了,鄭敏傑坐在車裏,等在林丹妮下車的弄堂口,如果不是這個弄堂還有其他的出口,隻能說明她三天沒有出過門。
按理說,他也不是什麼長相怪異的壞叔叔,林丹妮沒必要狡兔三窟一樣的給他一個誤導,不讓他追蹤她。
鄭敏傑有些無聊,打開音樂那首《天涯歌女》繼續依依呀呀的唱著,深深呼吸,就算是等一個月,也一定要把那家夥等出來。
深秋天氣並不寒冷,但是天黑的早,身邊馬路上車輛嘈雜,來來往往下班的人擠在公交車裏,路人皆神色匆匆。
這個城市的冷漠達到了極點,想起林丹妮,不知道她是如何每天周旋在這紛雜的人和事中的。
鄭敏傑抿抿嘴,雖然興許能夠讓她脫離這樣看著就心煩的生活,可是又怎樣向她解釋並讓她接受他即將贈送給她的新生活呢?
若是她拒絕該怎麼辦?若是她不停疑問又怎麼辦?想的更深一步,如果有一天,她因為新生活丟了性命,他又該作何感想……
打住自己的想法,鄭敏傑使勁搖搖頭。Discoverer是不可以對目標產生情緒的,更別提有可能還是感情,自嘲的笑笑,林丹妮這點比他強的多,顯然她更加沒心沒肺,作為殺手這是好的,這樣才不會有牽絆,才會更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