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現在當著這麼多人,還有他的兩個子女,也不好把王氏幹的那些個好事兒再細細的說一遍,弄得他這會兒真的有些進退兩難。
“你母親的事兒也不全是文氏滑胎的事兒,這裏頭還牽扯了好些外頭的事。這些你都不知道,回頭再叫珠兒細細跟你說明。
而且你母親那裏,也說了想要自己好好靜心修行一段時間。
暫時還是不去打擾她的好。”
難道除了這些還有旁的事兒嗎?元春心裏邊兒著實有些五味雜陳,她既心疼母親這麼大年紀還被關進佛堂受苦,卻又不由得有些怨怪母親行事不周全。
那些事元春也不想再聽,隻跟賈珠和裴茹說了叫他她好好照顧母親的生活起居,然後便去了佛堂去探望王夫人。
元春來到王夫人被關的佛堂門外,就看見門口站著兩個粗壯的婆子,一看就是為了看守太太的,她那眼眶不由就酸澀了起來。
這時一直跟在元春身後的抱琴走上前,對那兩個婆子說道:“我們側妃娘娘親自過來探望二太太,還不趕快進去通報。”
那兩個婆子看見元春如此陣仗,也直接被震懾住了。因此並沒有如何阻擋,直接就進去通報。
王夫人見到出嫁的女兒回來探望自己,心裏真是悲喜交加。
“我的兒啊,今日總算是見到你了……”
母女兩個上來就抱頭痛哭,好不容易漸漸收了眼淚,元春才開口問道:“太太如今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舅父和您這裏真的是璉兄弟下的手?”
本來被女兒這麼直接問出來,王夫人心裏還有些許羞愧。
不過看著女兒那一臉真心為自己著急的樣子,便歎道:“當年張氏和瑚哥兒的事兒確實是我做的。不過為了珠兒你們,我不後悔。”
這話說的元春登時淚如雨下,“母親這又是何苦呢?”
“瑚哥兒小時候聰明伶俐,深得國公爺的喜愛,就連珠兒都一直被他壓在頭上。
當時正好張家落難,加上得了消息的張氏本就難產。所以我才得了機會出手。
那時候也不過是想叫他出點兒意外,哪怕是病一場或者是落得今生體弱也好。
誰知道不但瑚哥兒沒了命,就連張氏也是大驚之下產後出血,才一下子沒了性命。
……
瑚哥兒沒了,珠兒才能出頭。所以我不後悔!
便是重來一回,我也依然會為了你們下手。
隻是本來以為當年的事情做的隱秘,而且就連老太太都出手幫著掃幹淨了痕跡,就以為這事兒必然不會被人知道。
誰知道還是叫璉兒不知道從哪得了消息……”
是了,他們本來就是二房。若不是老太太在,之前那麼多年也輪不到二房在這個國公府當家做主。
想想那明爭暗鬥、烏煙瘴氣的北靜王府,元春是真的能理解當時母親的心情。更何況母親做這一切還都是為了他們這些做子女的。
“那璉兄弟那裏是什麼意思?他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滿意?”
“這事兒我猜測大概璉兒手裏也沒有確實的證據,所以才沒能直接在我身上發作。
不過可憐你的舅舅,卻遭到了牽連。
而且接下來還不知道他下手的會是誰。”
王夫人說完這些話,看見元春一臉的憂心忡忡,便安慰她道:“你放心,璉兒至少說過,他不會對你們這些骨血親人下手。
想想他一直說還要繼承府裏的爵位,便是為了他自己的名聲,怕是也不會對你們兄妹幾個動手。”
然而這些話並沒有讓元春放下多少心,他現在隻想知道賈璉到底怎麼樣才能算出了心裏的氣。
賈璉這邊並沒有讓他們等很久,很快他們就知道他下一個報複的是誰了。因為賈政被一紙調令,直接發配嶺南那樣的荒涼之地做了知州。
知州本來也是一個從五品的官職,隻是賈政一個從五品的部裏的京官一下子被調任到那種未開化之地,這已經算是被貶了官了。
他要去的地方,甚至比張氏的父親張老大人發配之地還要荒涼。甚至聽說那邊到處都是瘴氣毒霧,實在不是什麼好去處。
“你真的對你二叔下得去手!”榮慶堂賈母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對著賈璉說道。
不過賈璉卻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老太太這話叫孫兒不解。二叔調任自有朝廷的安排,哪裏是孫兒一個四品小官兒能插嘴的?
再說也許朝廷就看著二叔這麽些年一直勤勤懇懇兢兢業業,便想著叫二叔出去曆練曆練,回來也好方便升遷。”
“璉兄弟,老爺已經有了春秋,不如叫我這個做兒子的替爺出京外任。還是叫老爺就在京城,專心侍奉老太太的好”賈珠這時候對著賈璉拱手道。
“珠大哥這話兄弟更加不明白了,要是珠大哥想當官兒,自然要到吏部衙門安排個合適的缺兒。
哪裏是我說怎樣,就怎樣的。
再說二老爺忠君為國這麼多年,難得有這麼一個曆練的機會,哪裏能辜負朝廷的好意。
凡事都講究因果報應的,沒準兒就是誰看著二老爺一直壓在他頭上不順眼,所以才把二老爺弄出了京城呢。
再則,珠大哥現在可是咱們榮國府的嫡長孫。
本來身子就金貴,要是出去萬一有了什麼意外,再叫珠大哥落了個病根可怎麼好?”
賈璉這話也許別人沒聽出是什麼意思,但是知道了當日大妹妹和母親在佛堂對話的賈珠卻是聽明白了。
賈璉這是在告訴他,當日二太太說的話他全都知道了。而且還在提醒賈珠,現在他的體弱多病說不得就是當日事情的報應。
賈母自然不願意叫小兒子到那邊遠之地吃苦,便還要開口說話。隻是卻被一旁的賈政給攔住了。
“璉兒說的也有道理。畢竟聖意難違,我在工部這許多年,也該出去曆練一番了。”
“老二,你也不看看你如今多大歲數,哪裏還經得住那樣的磋磨。要是在外頭出了什麼事,可叫我這個老不死的該怎麼活呢。”
賈母說著,便又哭嚎了起來,“國公爺你走得早,幹嘛非留下我這個老不死的,看著一家子骨肉相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