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遠向高橋太郎打報告希望請幾天假,說家裏有非常要緊的事情處理,想回去幾天,處理好了之後也好全身心投入下一步對八路軍的作戰。高橋太郎原本不批準,方思遠苦苦哀求,他才批了一天假。
時間很短,歸家心切的方思遠快馬加鞭,向著家的方向疾馳。是的,多少年來,他都沒有過這樣歸家心切的感覺了,多少年來,他雖然身在家中,卻都忘了細細品嚐幸福的家的味道了。
一路上,方思遠穿行在家鄉的群山之間,看到一片一片的各色的不知名的野花向山坡壓下來,就好像一幅幅名家的油畫一般,簡直美極了。
那些山上不止有花兒,不止有樹木,不止有鳥雀和各類野獸,而且還有“嘩啦嘩啦嘩啦”流淌著的小溪,似乎在哼唱著歡樂的小曲兒,溪水沿著陡峭的山勢,找到飛行的形狀,體會飛行的快感。
看著接續不斷映入眼簾的景色,方思遠竟然不知不覺沉浸其間,陶醉其中……好比走進了童話世界裏麵。
多少年來,他在家鄉的這片土地上生活,就像一個粗心的孩子一樣,並沒有發現家鄉竟然如此的美麗,如此的讓心心醉。家鄉的美景,也讓他又一次開始反思,他覺得自己應該去像八路軍那樣,勇敢地保衛自己的家鄉,保衛自己的家人,而不是進入狼窩,昧著良心幫著日本人做事。
一路快行,一路欣賞,一路反思,方思遠終於踏上了熟悉的宋家莊的土地,他遠遠地就看到了自己家的方家大院,加快了腳步。
“思遠我兒,你回來啦?”帶著幾個丫鬟和仆人在家門前的河邊浣洗的方老夫人第一個看到風塵仆仆歸來的方思遠,她也有一段時日沒有見到寶貝兒子了,此時異常興奮,丟掉手中的衣物,迎將上去。
(以前,方老夫人從來不幹家務勞動,都是讓丫鬟和仆人們去幹。但是隨著年歲的漸長,加之兒子也不在家閑得無聊,她便開始主動攬一些家務活來幹了,包括掃地呀、浣洗呀、整理呀、做飯呀什麼的,都會主動操刀幹一些,起初丫鬟和仆人們不讓她幹,覺得堂堂老夫人怎麼能幹這些粗活,但後來發現方老夫人是真心想幹些活,以調節自己的身心,也就不再阻攔了。現在的很多家務活,都是方老夫人帶著丫鬟和仆人們一起幹。)
“媽,我回來了!”方思遠見到母親,也是興奮地叫了一聲。
方老夫人一手拉著方思遠的手,一手為方思遠理了理頭上雜亂的頭發,觸摸著兒子的臉龐,心疼地說道:“喲,我的兒啊,你瘦了!在外麵受苦了吧?”那些丫鬟和仆人也停下手中的活,跑來迎接。
方思遠苦笑著說:“還好,還好,沒什麼的!”
“來來來,快進屋,快進屋,讓娘親與你好好敘敘!”方老太太一邊將方思遠往屋裏拉,一邊向裏麵大聲喚道:“老爺子,老爺子,你快來呀,你快來呀,咱們的兒子回來了,咱們的思遠回來了!”又喚道:“依雲,依雲,你哥哥回來了!你快來呀,你快來呀!”
方老夫人以及一眾仆人簇擁著方思遠剛進方家大院的大門,果然就碰到了急切切向外跑來迎接的方老爺子。兩隊人差點兒撞了個滿懷,大家都被逗樂了。
“咯咯咯,咯咯咯……”笑聲猶如風鈴一樣,風兒一吹就四處飄蕩,瞬間灑滿了方家大院,灑滿了每個人都的心間,餘音繞梁久久不散去。
“喲,我兒被曬黑了嘛!”方老爺子也說道:“一定是在外麵受苦了!”
“爹!”方思遠清脆的喊了一聲,喊得方老爺子很舒服。
“走走走,這邊走,進屋咱們爺倆聊!”方老爺子和方老夫人各拉著方思遠的一邊,將兒子迎進客廳,就像方思遠是新來的客人一般。
幾人剛在客廳坐定,仆人便端上來了上好的茶水,冒著騰騰的熱氣,溢出噴噴的香味,讓人聞了十分舒爽,立即就想端起來喝一大口。
這時候,妹妹方依雲也聞聲來到了客廳,五味雜陳地喊了一聲:“哥!”
“依雲小妹!”方思遠也向她打招呼,喊得從未有過地親切。
經曆了上次的事情,方依雲對哥哥方思遠感到既感恩又不爽,既熟悉又陌生。感恩是因為,哥哥在情況十分危急的時候解救了自己,不爽是因為哥哥竟然真的是在跟著日本人幹事情,而且看得出來他跟日本人打得火熱,還還得自己去找他,險些被可惡又變態的日本流氓侵犯。熟悉是因為他是自己的親哥哥,陌生是因為自己已經看不透這個親哥哥了,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去當漢奸,幫日本人做事情。
兄妹之間相互打完招呼之後,方依雲本不想多說話,正欲掉頭就回屋子,卻被方思遠叫住:“依雲小妹!依雲小妹!你去哪裏?陪陪哥哥吧!”方思遠知道,年方十八的妹妹作為黃花大閨女,上次高橋太郎流氓的非禮行為肯定對她造成了不小的傷害,自己需要多關心關心她。他一邊叫住妹妹,一邊走上前去想要拉住她的手,方依雲卻沒給他拉。
方依雲還是沒忍住,終於把積壓在心中甚久的問題質問了出來:“哥,你為什麼要和日本人一起狼狽為奸?為什麼?”
這個問題剛一問出,方思遠頓時覺得心裏很是慚愧,竟然像是被咽住了。還沒等方思遠答話,方老夫人就很不高興地厲聲道:“依雲,怎麼和你思遠哥哥說話呢?沒大沒小的!”
方老爺子的語氣裏也帶著不解:“依雲,怎麼回事?你哥哥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就想鬧不愉快嗎?你一個女娃子,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