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兄妹間無論遇到什麼事兒什麼爭執,父親母親都一個勁兒的向著哥哥方思遠,方依雲其實早就已經習慣了。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也不會去計較去爭執,可是在國家大事民族大義這樣的大是大非問題上,方思遠明明做的非常不對,父母也還是一味向著他,與他沆瀣一氣,方依雲就很不爽了。她當即頂嘴說:“是的,我不懂!什麼才叫懂?是不是去幫日本人做事情才叫懂?是不是非要去當漢奸才叫懂?”又接著反問:“跟著日本鬼子,怎麼會有好下場?是不是日本鬼子把我侮辱了,你們才開心?”
“放肆!給我閉嘴!”方老爺子見到兒子本來很高興,沒想到方依雲不依不饒,弄得大家都很不高興了,他當即猛地揮手拍了桌子,桌子上的茶杯被彈起了幾公分,剛沏好的茶水也從茶杯中騰起來,灑到了桌麵上。
方老夫人也是火冒三丈,指著方依雲的鼻子說:“不想好好說話,就給我出去!”
“出去就出去!”方依雲十分委屈,鼻子一酸,淚灑當場,扭頭就走。
“依雲小妹!依雲小妹!”方思遠知道妹妹先前險些被強奸,心中怒氣未消,情緒定然低落,是以才會對自己發難而問。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對她進行安慰,而不是繼續委屈她,於是欲追上去拉住方依雲。
“思遠不要管她!都這麼大的丫頭了,還如此不懂事,真是氣死我了!”方老爺子立時喝住方思遠:“讓她去,讓她去好好反思一下!”
被女兒頂撞了,方老夫人也是十分生氣,添油加醋地說:“是該好好反思一下!簡直不成體統。”
“依雲小妹不高興,我也有責任,不能怪她!”方思遠隻是稍微頓了一下,就一邊說著,一邊追向了方依雲。
見到方思遠不僅沒與妹妹爭執,而且還做出這樣緩和矛盾的舉動,方老爺子和方老太太更是覺得看兒子順眼,看女兒不順眼。
“依雲小妹!依雲小妹!”方思遠三步並作兩步跑,趕在方依雲回到自己閨房前追上了她。
方思遠說:“小妹,小妹!你生哥哥的氣了嗎?”
方依雲不理會他,隻當哥哥不存在,自顧自往自己的閨房走。方思遠靈巧地閃到了妹妹的身前,伸開雙手一攔,把自己的身子橫她的麵前:“小妹,小妹!莫生氣了,莫生氣了啊!是哥哥我不好!”
“你哪裏不好了嘛?!你都是對的!”方依雲抽泣著,賭氣說道:“全是我的錯,都是我不懂事。”說完這話的時候,她漣漣的淚水更加抑製不住了,不斷地順著臉頰彙聚到尖尖的下巴上,又像一串珠子一樣滴落到地上。
方思遠之所以說自己不好,可能是隱隱感覺到了那日依雲小妹是去營地尋找自己才被高橋太郎欺負的。他又寬慰妹妹說:“小妹不生氣了,是哥哥不好,哥哥現在也後悔幫日本人辦事情啊,哥哥也在也後悔假如日本人的隊伍啊,哥哥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方依雲一聽自己的哥哥有悔轉之意,心情好了一大半,也想和方思遠一起聊了,便掏出手絹擦了擦滿臉的眼淚,認真地勸他說:“哥哥啊,怎麼能幫日本人辦事呢?那可是漢奸行為啊!你認真的想過沒有?哥哥,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你現在就回頭吧!聽我的!別再跑到日本人那裏去了啊,哥哥!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二人沒說幾句,方老爺子和方老太太也跟來了,方思遠此時也不便回答小妹剛才的問題,趕緊朝著父親母親使勁地揮了揮手,說道:“爸!媽!你們回房吧!我要和依雲小妹單獨聊一下!”
“什麼什麼?讓我們走開?你娘我沒有聽錯吧?有什麼話我和你爹不能聽的嗎?”方老太太甚為不滿地說道。
倒是方老爺子知趣識相,知道兩個年輕人交流不希望他們老人家打擾,就拉著方老太太的手說:“走吧,走吧!讓他們兄妹好好聊聊也好!我們一會兒再找思遠聊嘛!”
方老太太仍然很不甘心,站在那裏不向前靠攏但也不往回走,被方老爺子硬生生地給拽著回房了。
見父母走了,方思遠還沒回答自己,方依雲又急切地說:“哥,你給日本人說你不去了,不參加了,行不行?你給他們說你退出,行不行?”
方思遠接著剛才的問題回答道:“傻妹妹,哪裏是說退就能退啊?日本人的隊伍哪裏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啊?不是你想象的這麼簡單的!要是真那樣魯莽行動的話,會給我們方家帶來滅頂之災的!”
聽哥哥這麼一說,方依雲就更加著急了,問道:“那怎麼辦?那怎麼辦?總不能一直跟著日本人吧!”
“小妹你就放心吧,你哥哥我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為日本人做事了,我發誓再也不會當漢奸了!我這次請假回來,就是想和你們交流談論一下,想一個萬全之策,好全身而退呀。這件事情真的急不得,需要從長計議啊!”方思遠堅定地說道。
“那你說話算數哦,不能欺騙我!”方依雲將信將疑,擦幹了眼淚,伸出小拇指示意要與哥哥拉勾。小的時候,二人經常就采取這種拉勾的方式,防止反悔。
方思遠也伸出右手小拇指,與小妹勾在一起,鏗鏘地說道:“那當然!我方思遠一定說到做到!”他的話語是如此堅定,以至於方依雲也不再懷疑他是騙自己的了,高興地說道:“哥,我們一起想辦法,總會有辦法的!”
“對!”方思遠點了點頭說:“我總會找到全身而退的辦法的。”但說這話的時候,底氣顯得不是特別足,因為他明白:日本人不是吃素的,何況高橋太郎異常陰險狡詐,要實現全身而退的目標談何容易?他還是非常憂慮,自己一旦處理不當,包括依雲小妹在內的家人勢必會受到日本人的瘋狂報複。
“對了小妹,那天你沒事吧?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裏?對不起,是我來晚了!”方思遠關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