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年愣了很久,這句話,曾幾何時她也說過,在那個自己還不能拒絕任何人求醫的時候,她作為醫聖的傳人,被各家女眷到處請,柳老讓她不要去,她就是這麼說的,“師父,如果真的有病人呢?如果因為怕麻煩不去瞧一瞧,真的錯過了病人,素年一定會後悔的。”
沒想到,她又聽到了這句話,素年閉上眼睛,眼眶熱熱的,收下了這個傳人,師父一定會滿意的吧?也是個愣愣的小子呢。
“我想收你作為醫聖柳氏的傳人,你願意嗎?”
素年聲音有些輕,莫子騫聽完傻傻地“啊?”了一聲,然後才反應過來,顯得更呆了。
“醫聖柳老,是我的師父,我想收你為柳氏傳人,你願意嗎?”
素年又說了一遍。
莫子騫張著嘴白,點了點頭,表情十分木訥,半天才回過神,眼睛睜得老大,滿臉的不敢置信,“願意的願意的,真的嗎?夫人您願意收我為徒了!?”
素年點了點頭,“別叫夫人了,叫師父吧。”
“師父!”
莫子騫“噗通”跪了下去,也不管素年連聲叫他起來,端端正正地磕了三個頭,然後才一臉傻笑地站起來,樂得嘴都合不攏。
“傻死了。”刺萍忍不住吐槽,但絲毫不影響莫子騫的笑容,他又有師父了,又能夠學到更多的醫術,這真是太好了。
素年正式收了莫子騫為傳人,就決定將她會的柳氏針法一點一點慢慢教授與他,丞相那裏,皇上以素年身子沉為由婉拒了,卻是主動不經意地提起了素年有個傳人。
丞相夫人那裏雖然十分希望醫聖能親自到府上,卻也不好太強人所難,便借驢下坡,幹脆地換成了莫子騫。
去之前,素年讓蕭戈挑出了蕭府裏功夫最好的人跟著,但蕭戈說,人一定不能多,越少,越是不起眼,越好。
於是莫子騫隻帶了兩個人去,一個小廝,一個侍女,再無旁人。
去丞相府的這一天裏,素年一直都處在焦躁不安中,蕭戈說,丞相不會對莫子騫做什麼,因為他沒有太大的價值,所以莫子騫定然會是安全的,但素年還是擔心,直到莫子騫安然回來之後,她才算鬆了口氣。
“丞相是真的身子有恙。”莫子騫的神色很是凝重,看來丞相當真病的不輕。
怪不得,蕭戈跟素年說,如果皇上將人選換成是莫子騫,丞相府不一定會同意,莫子騫是素年的徒弟,丞相怎麼會讓自己的情況給他知道?
但沒想到,他們同意了,那麼就一定是到了不得不同意的時候,丞相是真的病了。
“並不是臥床不起,而是不斷地躁動不安,說話有些含糊其辭,我聽不太明白,奇怪的是,我說什麼丞相竟然也有些聽不懂的樣子。”
“給丞相診脈的時候,他的夫人在一旁勸著,卻被他破口大罵了一通,還質問她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府裏。”
“更不可思議的是,丞相竟然連桌上喝水的杯子都不認識了,還連聲問那是什麼?”
莫子騫感覺十分詭異,他雖然沒有見過丞相,但從素年和蕭戈的言語中,也能知道丞相必然是個厲害的角色,“莫非,是邪症?”
“脈象呢?”
“脈象細數,口幹發苦,麵色潮紅,舌質紅。”
這是肝腎陰虛火旺之症,火性炎上,擾亂心神,則極易煩躁不安,“言為心聲”,心火不寧,故言語顛倒,陰虛內熱,火邪幹擾,素年沉思了片刻,從症狀看來,極像是阿爾茨海默病,也就是俗稱的老年癡呆。
這種病的成病可能因素和假說多達三十幾種,如家族史、頭部外傷、甲狀腺病、病毒感染等等等等,素年問過蕭戈,丞相的年歲並不小了,他寵愛蘭妃,隻因為蘭妃是他最小的女兒,又在他最得誌的時候降生,所以才會那麼疼愛。
但蘭妃的年紀也不小了,丞相的歲數應該很大了才是。
上了年紀,身子本就衰弱,又痛失愛女,也許還有服用“靈丹妙藥”,會得此病,素年並不覺得蹊蹺。
“那些瞧過的太醫們怎麼說?”
“也都說許是邪症,他們跟丞相夫人說了師父你曾經將萊夷族族長的邪症治愈,丞相夫人才會去懇請皇上想讓師父去看看的。”
素年笑了笑,手在小腹輕輕摩挲:“丞相患上的並非是邪症,隻是一種病症,不過這種病症不是那麼容易能醫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