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浣紗已經著急道冒著被罵她不顧禮節身份的危險要衝過去拉沉煙準備強行換衣服的時候,霍沉煙低低一笑,拎著她剛剛擺弄的那一堆紗綢緞子往前廳外場走去。
當她走上那閣樓的時候,鈴鐺剛好要敲響第七聲。
她莞爾一笑,迅速的掃了一眼閣子樓圍住的場子周圍坐著的那些達官顯貴們,抬腳站在上了半米高的雕花圍欄扶手。
“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後鏡,花麵相交映,新貼繡羅襦,雙雙金鷓鴣,雙雙金鷓鴣”
她在嘈雜的交談聲,絲竹聲中清了清嗓子,然後開口,清亮婉轉的聲音瞬間飄蕩在整個場子裏。
先前隻顧著交談笑話的人們,瞬間被這空靈天籟般的嗓音吸住了目光,紛紛朝聲音的源頭循去。
霍沉煙見目的已經達到,她看準了拱頂下麵的那盞大大的吊燈,將手中的綢子扔了過去,不偏不倚,剛好穿過巨大的燈勾。
浣紗見機會來了,領著兩個夥計一把抓住了另一頭。沉煙感受到了拉力,向前一躍,淩空而起!
這哪裏是舞,這明明是就仙子的霓裳!台下眾人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
好在絲竹師傅們反應過來,清商舞樂的調子在場中次漸明滅起來。霍沉煙循著身體的記憶,上下翻飛,時而妖嬈,時而清媚,飄袂的紗綢,仙逸的衣擺,還有及腰輕束的黑發帶著這場中的空氣都靈動起來。
圍坐的眾人屏住呼吸,有的舉著杯子,但忘記放下,有的舉著扇子,但忘記了搖動,大家都隻有一個動作,就是眼神隨著場中翩翩起舞的人兒時收時揚。
唯獨這雅間裏的兩人,眼中都是一抹不能讓人揣測的光明。
“剛剛那詞兒,甚好!”
身著白衣,瀟瀟素素,那麵容用“鬢如刀裁,眉目如畫”來形容是一點也不為過。他舉著手裏的琉璃盞,收回自己太顯眼的神色,看向對麵的這人。
“你以為呢?宋大人~”
原來,他對麵坐著的,恰恰好就是宋琅玕。
“回二皇子,下官也覺得甚好。”
不得不承認,這樣的詞兒,比起現在任意一個大文豪,隻怕都不及這樣脫俗,出塵。
話間,霍沉煙一曲已畢,台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她有些氣短,胸口微微急促的起伏,樓上的人,就是這個雅間的人,就是宋琅玕這個角度的人,順著燈光望下去,剛剛好看得分明。
她朝著眾人盈盈一拜,便退了下去。
報幕人正要報下一位的時候,台下突然亂了起來。
“不用看了!我出一千兩,就要她!明日下聘!”
一個看起來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壯漢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有了這樣的美人兒,前麵的都是不入眼的,後麵的也肯定是入不得眼。
站起來拍桌子的壯漢斜過去的另一張桌子上,一個白麵書生模樣的年輕人諷刺般的一笑,也搖著扇子站了起來。
“這女子,我覺得,一萬兩,值~”
這個數字一報,原本還打算躍躍欲試的這些人全都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