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呆在同一空間,相對無言。

“若是沒了其他事情,我先離開啦,劉平生說的沒錯,天色尚晚,是時候回去吃飯了。”

末笙邊說邊走,語氣透著急切,她像隻無處遁形的倉鼠,被貓逮到,被老鷹捉住,因此,張慌由內而外,絲毫不掩飾。

杜無玨連忙出生:“等等……”

末笙回頭,她的眸子,終歸還是紅了又紅,似天邊的雲霞,染成黑色,那是因為紅的過烈,一層一層血色粘在一起,映成的黑色。

她不明白,原本應該羞愧的該是杜無玨,為什麼她末笙會像犯了法的小偷,越發見不得光,而真正的罪魁禍首,卻能逍遙法外,自在的讓人以為這本就是理所當然的。

末笙想,哪怕杜無玨能向她解釋一句話,一個動作,她也不會有被當做替罪羊的委屈了。

“…確實到了該吃飯的時間了,不如,你在這陪杜老吃食,等晚飯過後,我再送你回去。”

他表情倒是從未有過的真切,讓末笙瞬間想到從前,但卻忘不了他現在最真實的身份。

這好比一個氣球,當它漂浮在空中,在陽光照射下閃爍希望時,突然暴風驟雨,毫不留情地打破氣球,真相瞬間被揭開,然後才知道,氣球裏的還是空氣,拋去偽裝,它隻剩下一具破損難堪的空殼。

末笙隻是盯著杜無玨,沒有言語。

她終於收了眼淚,將杜無玨心裏的平靜看個真切。

她突然發現,自己對杜無玨隻是鄙棄。怨恨他的做法,憎惡他的傷風敗俗。

再仔細一想,原來她自己,也沒那麼期盼杜無玨能待她如從前。

沉默良久,末笙才肯答應。

既然決定呆在苷村,就得為自己鋪好後路。

既然杜老在苷村有德隆妄尊的地位,又是她末笙這個被拐人事的徒弟,那為什麼他不成為李玫環,抓著一根高枝,使勁往上爬呢。

在社區留飯,確實是一種宣告她身份地位的極好方式。

現在什麼最重要,當然是抱住自己這條小命重要。

她可不想像劉家院子裏那人一樣,暴斃野外,死了死了,隻剩下一副骨架子,甚至別人根本不知道,這個人究竟什麼時候死的,怎麼死了。

抓住杜老,想辦法在苷村混的風生水起,就算到最後真的逃不了,末笙也能說自己曾經享過福。

日落如往常,隻是少了些生機。

苷村人員不多,村裏人也基本自給自足,很少有困難戶,再加上人販子猖獗,村裏進出有嚴格的規定,因此,這裏的人早就明白了人活一世,貴在享福。他們飯後的話題,總是一傳十,十傳百,快若順風耳,動若一陣疾風。

今日的事情,就這麼在偌大的苷村傳開了。

末笙留下用晚飯的事情,也被有心人聽了去,傳入劉家各人耳朵裏。

此時的劉家,一片黑雲籠罩,李玫環更是氣的牙癢癢,卻拿末笙一點辦法沒有。

而焦點社區大院,卻是燈火通明,人聲沸騰。酒菜瓜果,一切佳肴仿若天上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