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早上的一目一直困擾末笙,令他一整天不得安生,待到太陽東升西落,黃昏來臨,西邊的山頭上硬是掛上紅色雲霞,公公舍不得落下山頭,隻拿最純粹的紅色照亮最後行人的前行。隻見山邊飛鳥少了許多,苷村又再次嫋嫋炊煙時,末笙才像恍若隔世,猛然從劉家闖出,卻在邁腳出劉家門時猶豫了。

她到底,該不該說。

那懸掛在半山腰上的可不就是幹屍嗎。

她究竟是該告訴劉家,還是告訴杜無玨,亦或是一個字也不說。

可是,被一個死人盯著的滋味,實在無法言表啊!

末笙心裏正糾結,時間也不等人呢,轉眼間,暮色昏黃,天上的彩霞突然間換作黑雲,頃刻間籠罩整個苷村。

這模樣倒是挺嚇人,風雨也不肯閑著,隻覺南麵吹來一麵大風,將末笙眼睛吹得睜不開,連忙倒退幾步,才算穩住了腳步。

大片大片雨滴慌忙落地,末笙一瞅,心裏吃了一驚——原來這雨,竟有半個碗大。

“拚了……”

左右想不出辦法,她既不想摻和劉家的髒事,又不想整宿被“鬼”盯著,對麵那幌子,還是得先去看看,萬一是個活的呢,她也能放心了不是。

山丘地勢不高,卻因為下雨路滑,末笙足足摔了兩跟頭,走了大約十分鍾才確定那人是死是活。

這一看呢,不打緊,末笙魂差點被嚇出大半。

但她卻堅決控製自己,一點聲音也不能有。

末笙纏著雙手,好不容易把嘴中的驚嚇堵住,雙腿撐住大半力氣,才沒使自己狼狽跪落在地。

她瞪大眼睛,即使早就想過會是如此悲慘,卻沒想過,自己會被逼瘋。

這件事,給所有人留下一層深厚的陰影,甚至幾年後,當真相大白時,會有人專門請來大量工匠,拚命也要將這裏埋上,最好豁上水泥,堵的死死地。

末笙覺得,脊背發涼,她能清楚的察覺到自己正急促喘息,這裏的一草一木,蟲爬鳥鳴,仿佛都被放大了幾十倍,讓她不得不注意,不得不驚悚。

被雨水淋濕又怎樣,比起眼前人這般風餐露宿的人兒又如何呢。被拐賣,被折磨的不成人性又怎樣還不是活的好好的。

“你在幹什麼?”

杜無玨的突然出現,讓末笙覺得有一種偷竊的感覺。

她心裏登時放心不少,本以為自己逃離危險區了,殊不知,身後的這位,才是真正該警惕的。

講不明白,為何末笙回頭,會瞧見杜無玨略有些生氣的臉。

“你來這裏幹什麼?”杜無玨撐著傘,他站在末笙不遠處,一雙穿透力極強的眼睛裏藏滿了可疑與憤怒,他的眼神,分明已經透過了末笙,他看的,是身後那個半死半活的怪物!

相比末笙渾身泥巴驚嚇過度的可憐樣,杜無玨還算是高潔的,他僅僅隻是褲腳有些濕罷了。

“你是怎麼發現的,劉家人知道嗎?”

反正,事後細想才發現,原來杜無玨早就知道了,他不說,也是有苦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