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華東帶著手下趕到恒宛時,被告知顧升下午離開後再沒有回去,他心裏咯噔一下,這樣久了,不管成功還是失敗都不會杳無音信,他本能認為似乎發生了大事,而且是無法挽回的大事,才會牽絆了顧升。
蔣華東沒有停留立刻帶著四名保鏢驅車沿著街道奔向那片廢棄廠房,在去的路上他給薛宛打了電話,告訴她不要擔心,也不必等自己,可能會回去晚一些,先陪著小玉璽睡。
薛宛很清楚今天他和顧升要做什麼,她攔不住,也無法阻攔,顧升於她而言,和家人沒有什麼分別,在她和蔣華東危難之際他選擇了出手幫助,他們沒有任何理由在他危機時袖手旁觀。
薛宛在電話中叮囑很多,蔣華東耐心聽她說完,但心裏早已是一片頹唐和慌張,直覺告訴他,顧升要做傻事,而他無法立刻趕到現場阻攔。
人在有很多時候,真的非常渺小。
車一直在極速飛馳,趕到廠房時,已經駐守了大批警方,門外空地放著十幾副擔架,上麵是從爆炸現場內抬出的屍體,都被蒙蓋住了白色布單,有鮮血滲透出來,手臂和腿被安插在身體,但是斷續開,從側麵布單沒有蒙住的角落縫隙上看非常的猙獰恐怖。
蔣華東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那些警察正在忙碌拍照拉起警戒線保留現場,還有部分排炸人員在每個角落排查防爆,場麵忙碌而有條不紊的控製著。
有眼力很好的刑警看到了蔣華東,主動走過來握手說,“蔣總,您也聽到了消息嗎。這邊現在很不安全,請您退到一百米之外。”
蔣華東朝著更加破敗幾乎淪為廢墟的廠房內看了看,“這邊死亡的都是些什麼人,還能看出臉部嗎。”
刑警為難說,“看不出,已經麵目全非,幾乎都是黑焦炭一般,這次的爆炸,比幾年前的新港碼頭倉庫要小,但由於這邊範圍也小,所以波及麵很廣。我們正在全力解救裏麵的屍體,但應該沒有生者。”
不遠處圍攏的刑警正在拿著對講機指揮什麼,蔣華東非常仔細看到了那一串在泥土之中混合延伸到公路方向的血漬,他眉眼一跳,對那名刑警說,“這是什麼。你們發現了嗎。”
刑警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點頭說,“發現了,大約有人在爆炸前一秒逃離這裏,具體是誰我們還不清楚,這邊公路有攝像頭,但距離太遠沒有將這裏情況攝入,我們也請了法醫根據腳印深淺進行判斷和分析,大約是一個男人,有兩種可能,他非常胖,大約在二百多斤,可根據鞋印,他身高是一米八左右,但鞋的寬窄程度,和他著重的點,都證明他應該很瘦,於是隻有另外一個可能,他是背著一個不餘百斤的人離開的。”
蔣華東聽到這裏已經猜想出了大概,他沒有說話,隻是朝刑警點了點頭,讓他們繼續勘察現場,不再打擾,便帶著四名保鏢退離出來。
他回到車上後,給剛子打了一個電話,他正非常茫然等待消息,接到電話比蔣華東更迫不及待,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顧升是否平安。
蔣華東說,“他現在下落不明,但應該是活的,至於受傷與否,馮可可生死問題,都還不清楚,你等待消息,他也許會聯絡你。”
剛子急得連話都說得斷斷續續,蔣華東握著手機看向窗外,他對司機吩咐道,“沿著路上血漬開下去,開慢點。”
車緩緩沿著路旁的泥濘一直朝前行駛,大約走出三四百米,步入非常寬闊的公路,一處卡子口的收費站,蔣華東過去對那人問,“是否見到一個男人背著一個女人從這邊路過,大約都受了傷,是從大爆炸方向過來的。”
崗亭內的男人說,“見到了,在那邊蘆葦蕩的位置,一個男人渾身是血,女人也是,好像死了,一動不動的,男人攔不住車,發狂了,將一個出租上的司機給扯下來,扔到了那邊溝渠中,他似乎要帶著女人上車,但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大聲嚎哭了出來,就跪蹲在路邊,司機見狀就開著跑了。”
嚎哭。
蔣華東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扯住,他清楚顧升的堅強和隱忍,他不會輕易嚎哭,除非是馮可可真的回天無力。
“後來呢。那邊現在顯然並不存在這樣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