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男人一直抱著女人,從我的方向看,他似乎神神經經的,一直在念叨什麼,可女人根本沒有反應,後來大約在半個小時之前吧,大批警車趕來的前幾分鍾,有一輛貨車司機好心搭載了他們,往西北方向開走了,大約是奔郊外方向。”
蔣華東向他道了謝,然後重新返回車中,對司機說,“回墨園。今天的事不要告訴夫人。”蔣華東想了想,蔣相思似乎前天晚上還說,生日要讓顧叔叔過來為她切蛋糕,他又補充說,“小姐那裏也不要對她說。”
司機從後視鏡內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那我們需要告訴警方,顧升和馮可可逃出去了嗎。”
蔣華東靠在椅背上,外麵的天完全黑了,燈火璀璨得讓人心慌,“馮可可…沒有活。顧升,大約他需要解決掉他的心結,才能伏法吧。給他時間,讓他不要帶著遺憾,他最終也活不了。”
到底怎樣的愛情才算可歌可泣至死不渝。
蔣華東覺得他和薛宛是,而現在,他忽然認為自己要帶著薛宛往後退一步,顧升和馮可可這樣的男人女人,他們經曆得黑暗太多,同樣愛得也非常極端,生和死之間雖然還有另一種活下去的方式,但他們都不肯,非生即死。
也許——
懸崖峭壁上才能開出最好看的雪蓮。
而生死夾縫中才能有最動人的愛情。
與此同時,在某處郊外空氣最好的別墅小區內,六叔租賃的一所公館隱約泛出繚繞的煙霧,書房擺置的山水屏風後一樽鼎爐上方鏤空的雕塑元寶中,焚化者一塊黑色墨香,並不是檀香和任何香料,而是墨香,這種味道很多人並不喜歡,因為有些類似燒焦的臭味,但六叔卻格外中意,這塊墨香浸泡過天鵝血,濃重的腥味被墨香染重,嫋嫋散播在空氣中。
六叔伏案看一本新修的孫子兵法,正有點不解之處蹙眉研習,忽然屏風微微一顫,灌入一陣新鮮的風,一名手下從門外進入,對這濃重的腥味非常排斥的皺了皺鼻子,他恭敬立於桌前對六叔說,“顧升來了,說要見您,他說他有重要事講,您一直對他這條命非常感興趣,隻要聽他講完,之後任憑您怎樣處置。”
“哦?”
六叔非常驚奇放下手中筆,他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鏡,“任憑我處置?這可不像他的話,那天從爆炸現場帶走了馮可可,現在很多事我都不清楚,我當然不會見他,回絕掉,加強保鏢戒備,不允許任何人混入進來。”
手下有些為難的神色,“可顧升已經在莊園外等候了,他不會白來一趟,大約不見到您,不達到自己目的,他是不會離開罷休。”
六叔冷笑著看向他,眼底是非常深沉的冷意,“你們是我的手下,我養著你們,我隻負責傳達我的指令和要求,你們能否做到怎樣做到,與我無關,但我要看到我想要的結果,我不允許他進入,不想見他,自然有我的緣故。顧升在這條路上,非常的陰狠,他對待對人遠比我更毒,我放他進來,你們這群廢物,能百分百保證他不會傷害到我嗎。”
那名手下大約被六叔的疾言厲色嚇住,非常倉皇的點頭剛要離去,忽然聽到外麵走廊響起幾聲槍鳴,腳步聲急促朝著一處湧去,越來越近越來越嘈雜,忽然一聲霹靂般的巨響,門被人從外麵踢開,顧升一身黑衣非常冷酷,他眼底閃爍著嗜血的光芒,整個人像是伏擊獵物的野獸,六叔心裏一驚,他從沒有見到過這樣可怕的顧升,整個人都披著冰雪和烈焰,仿佛是置身於冰火極致中,能將人活活折磨死。
顧升站在門口位置停頓了片刻,在六叔未曾來得及從椅子上起身之前,就已然被一柄閃著寒光的短槍抵住了額頭。
“閆六坤,我來和你算算賬。”
六叔整個人剛從愣怔中緩過來,被額頭上抵住的冰冷寒得身體不由自主一顫。
他身體一動不動,隻是用眼睛往顧升的方向靠攏,他清楚,麵前的男人殺紅了眼,他已經瘋了,精神上瘋魔了,他滿身是血,背部的血尤其鮮豔奪目,六叔心裏明白,馮可可去了。能讓顧升不顧自己性命隻身闖入他的公館,他分明抱著同歸於盡的念頭。
六叔朝門口的大批保鏢使了一個眼色,顧升眼疾手快飛腳踢住一側的椅子,朝著門的位置飛去,“砰”地一聲,那些保鏢還未來得及領會六叔的深意,便被倏然關住的門阻隔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