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尾閣內,花晨因為睡不著,興致頗佳地作畫,前院守門的婆子討好地前來告知看見蕭繹正往這邊來,聞訊,花晨也並未刻意做什麼迎接蕭繹的準備,隻是叮囑下人去廚房把下火湯端來。
等了片刻未見蕭繹人,小丫鬟杏雨忍不住出去打探消息,才得知,原來是蕭繹臨到門口又走了。
聽說蕭繹離開時腳步匆忙,花晨不免愈發好奇:“王爺轉去哪兒了?”
“回姑娘,婆子說,看方向,王爺去了北院。”
“北院?”花晨的手霎時頓了頓——她來湘東王府也有大半年了,雖然因為體弱鮮少出門,但對王府裏的布局多少是了解的。北院荒涼,僅一處院落,便是臨水閣了。花晨放下作畫的筆,“是王妃出什麼事了嗎?”
勿怪她一猜就準,前兩日謝昭被蕭繹掌嘴、杖責又禁足的事,府裏上上下下,沒有人不知道。即便她未親眼見著那番場麵,也聽嘴雜的下人討論過。不過,後續情況她倒是不太清楚。
杏雨心思一轉,說了謊:“奴婢不知。”
花晨沒再追問,重新拿起畫筆,沉思著在紙上又添了兩處。
她畫的正是蕭繹,一身華服,英俊挺拔風姿綽約,僅是側顏,便惹得天青微瀾,落花無數。
杏雨不由誇讚:“姑娘真是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畫得畫更是好上加好,這就跟真人似的,難怪王爺最喜歡姑娘了。”
“知道你嘴甜。”花晨羞赧一笑,隨即道:“碧蓮呢?好像一個晚上沒見她人。讓她待會兒幫我把畫收起來,她知道該怎麼收。”
“……碧蓮姐姐不太舒服,先去歇息了。”
“她怎麼了?生病?”花晨關切地詢問。
杏雨略微遲疑,終還是決定說實話:“回姑娘,碧蓮姐姐不是生病,是被嚇著了。”滯了滯,杏雨惋惜地搖搖頭,“臨水閣的采苓姐姐……抹脖子了。”
臨水閣門口,管家鍾來見蕭繹終於出現,簡直如獲大赦,“王爺。”
“嗯。”蕭繹淡淡地應著,徑直跨進門,一眼看到院子裏站著個披著披風的男人。
蕭繹不易察覺地斂了斂瞳,走上前去,雙手稍微揖了揖:“太子殿下光臨鄙舍,微臣有失遠迎,望殿下恕罪。”
劉子雲轉過身來,與蕭繹根本一點兒都不恭敬的目光對上,沒有吭聲。
“鍾來!”蕭繹將管家從門口喚了進來:“太子殿下對王府不熟悉走錯了地方,你們怎麼也不提醒?還不快把太子殿下請回前廳喝茶?”
鍾來弓著背,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是,王爺。太子殿下請——”
“不必了。”劉子雲直接拒絕。
蕭繹的眼睛有意無意地朝臨水閣裏透出來的光線瞟了瞟,勾勾唇,“太子殿下,您未提前告知,深夜來訪,又站在微臣的王妃所住之地不肯離開,這……您真的是為難微臣了。”
“王妃……”劉子雲的目光凝定在窗欞,於唇齒間重複了這兩個字眼,忽地冷聲質問蕭繹:“你若真把她當作你的王妃,她如今怎會成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