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繹眸光微凝,反問劉子雲道:“恕微臣愚鈍,微臣不知殿下的意思。謝氏本就是微臣的妻室,何來‘當不當作’之說?微臣家中妻妾做錯了事,微臣作為一家之主,稍稍對其懲處加以調|教,這又有何不妥?”
“稍稍懲處?掌嘴四十!杖責三十!病得快死了你卻連個大夫都不給她找,你僅僅是稍稍懲處,還是要她的命?!”
劉子雲情緒有點激動,拔高的音量在冷冷清清的院子裏回響得異常清晰,使得氣氛有些冰淩,蕭繹卻是笑了一下:“殿下了解得可真仔細,連掌嘴和杖責的次數都一清二楚。微臣惶恐,如若是被外人聽去,肯定要以為殿下在微臣的府中安插了眼線。幸好,隻是個嘴雜的下人,微臣已命令夏冬處置。”
“嘴雜的下人”指的自然是前去通風報信的那個小廝。劉子雲的臉色因蕭繹的話而難看。
管家在這時插話,“太子殿下,王爺,大夫來了。”
“帶他進去給王妃診治。”蕭繹說完,又朝劉子雲稍微揖了揖,道:“殿下,無論微臣用什麼方式調|教謝氏,皆為微臣的家務事。至於您所說的微臣不給謝氏找大夫,完全是因為近日朝中事務繁忙,微臣連王府都回得少,確實不知謝氏病重。現在大夫已經來了,您可以放心地隨微臣去前廳喝杯茶?”
劉子雲負手而立,沒有動彈。
蕭繹的眸子微微眯起,“太子殿下,勿怪微臣沒有提醒您,如果今晚的事情傳到陛下的耳朵裏,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劉子雲冷冷道:“別拿父皇對你的榮恩壓我!”
蕭繹不管不顧,繼續道:“太子殿下,謝氏乃陛下下旨為微臣賜婚的王妃,是您的臣妻。微臣可不計較謝氏過往的一切娶她進門,給她以一方庇護,微臣自認為已仁至義盡。但如果殿下您再不放下往事,就是在逼微臣。微臣也是個男人,即便您貴為太子,微臣也無法容忍自己的妻子與其他男人苟且——”
“不許你侮辱她!我和小昭之間清清白白!”苟且兒子深深刺激到劉子雲,劉子雲惱怒不堪。
蕭繹的唇角微不可見地一哂:“殿下和謝氏清清白白,可謝氏自身呢?難道您忘記了,謝氏嫁入微臣府中之前,婚前失貞的笑話是如何鬧出來的?半年來,她已淡出眾人的視線,難道您想將她重新推至風口浪尖?”
劉子雲的身子驀地一僵。他沒忘。他如何能夠忘記?若不是彼時兩人約了在城郊的莊子見麵,以她素來低調的性子,怎麼會孤身出城?若她那日沒有出城,又怎麼會被歹人毀了清白?
看著劉子雲滿麵自責與愧疚,蕭繹眸底暗光浮沉,問:“太子殿下,現在您可以隨微臣回前廳喝茶了嗎?”
“不必了……”劉子雲啞著嗓音,無力地搖搖頭,深深地望了一眼窗欞滲出的燈光,麵上露著沉凝,不知在想什麼。
少頃,他緩聲道:“蕭繹,本王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才娶的她。不管你有多厭煩她,隻希望,至少看在本王的麵子上,你不要虧待了她……”
蕭繹糾正:“太子殿下糊塗了,謝氏是謝侯爺的嫡女,微臣怎敢虧待?”
“對……本王有什麼麵子……”劉子雲淡淡自嘲,隨即轉身走出臨水閣,“打擾。本王回去了……”
蕭繹長揖:“微臣恭送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