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來的時候,被一陣喧鬧聲吵醒的錢孫愛急急忙忙的穿上衣服走出了院子,立即就聞到一股刺鼻的生石灰的味道,看來李過還真是完全按照他所說的去做的,無論院裏還是院外全都鋪上了石灰粉,就連街道上也有一些,這樣的話,應該是會有一些效果的。
等他來到病號住的院子的時候,發覺這裏已經搭起了帳篷,裏麵還生了爐火,隻見高一功趕忙趕過來說:“小錢,你可來了,昨天夜裏又死了兩個,這可怎麼辦呀?”
其實錢孫愛心裏比他著急,聽完之後頓時皺起了眉頭,“我去看看。”
此時他的心裏還是非常緊張的,尤其是尚明站在一邊一個勁兒的冷笑,一副看笑話的樣子,錢孫愛就更憤怒了。可是當他給第五個人搭過脈之後,心裏頓時就是一動,他發覺雖然病號沒有好,但脈搏明顯比昨天要有力的多,這就說明他們在慢慢的恢複。
“怎麼樣?”高一功急切的問道。
錢孫愛站起來咳嗽了一聲,背著手說:“繼續用藥吧,會好的。”
尚明撲過來說:“那怎麼還死了這麼多人?”
錢孫愛冷笑道:“虧你還是個學醫的,要知道瘟疫這種東西,自古以來就是一道難題,沒人能說得清,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病是要一點一點好的,這其中個人的體質不同,體質差的人,意誌力薄弱的人,沒有求生信念的人,自然就支撐不住先走了,我斷定隻要能撐過今天的,一定都能好起來。”
當時他說話的時候,那些病號也在旁邊聽著,有的本來都打算放棄了的人,頓時就有了一些精神,強咬著牙關聽錢孫愛說完。
錢孫愛又大聲說:“各位兄弟,你們一定要對自己有信心,隻要你們有意誌力,有求生的信念,不輕易放棄,我擔保大家全都能好起來,高大叔,熬藥吧。”為了給病號們一些信心,錢孫愛決定要展現自己的自信,所以說完這句話就走了,好像根本就沒把這種病當成一回事的樣子。
錢孫愛在外麵轉了一圈又回來了,然後一直就在為高危病人針灸,等到晚上的時候,也隻是死了一個人而已。他的信心頓時就激增了起來,夜裏也沒回去,就等著有人病了,趕緊用銀針搶救。
經過這樣的一番努力之後,這一夜果然再也沒人死去,清晨起來,給這些人搭脈,發覺也好的多了,這就徹底說明他的藥方已經管用了。
高一功和李過的情緒也比昨天要好的多,都走過來說:“看來藥方真的管用,下一步咱們該怎麼辦?”
錢孫愛表示,沒有什麼怎麼辦,既然藥方管用那就接著吃,估計過幾天就能痊愈了,隻要不再接著死人,那就沒問題,完全OK。所以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他吃住都在軍營裏,時刻不離左右,又三天之後,基本上病情得到了控製,也沒有人再被感染,一些情況輕的病人都能下床走路了。
所以錢孫愛就適時地提出要離開這裏去穀城的要求,理由仍然是姑媽病重,至於到了穀城之後,去哪裏找那位姑媽,這事兒以後再說。
高一功和李過還是比較擔心病號的情況,所以要求他再留一天。錢孫愛再怎麼著急,對於這種要求也不能拒絕,於是就勉強再留一天。可是沒想到,就是多留了這麼一天,新的麻煩就又來了。
下午的時候,村子裏來了幾個人,然後高一功就急匆匆的趕去了,但很快就又回來了,拉著錢孫愛的手說:“小錢,叔有件事兒求你。”
“高大叔別這麼客氣,有事說話。”錢孫愛笑著說。
高一功說道:“那太好了,剛才闖王派人來了,他老人家聽說你能夠治療瘟疫,所以一定要讓你到開封去,因為軍營裏的瘟疫也很厲害。”
錢孫愛頓時傻了,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第一他是來給官兵治病的,可不是為“反賊”服務的;第二孫傳庭那邊的瘟疫也很厲害,他在趕時間。
看到他露出了為難的表情,高一功說:“小錢,闖王說了,現在穀城你去不了了,因為張獻忠已經出兵進入了穀城,他又是個兩麵派,闖王對這個人也吃不準,你去了有危險。”
“張獻忠?”錢孫愛納悶的問。
“說來話長,張獻忠也是一路起義軍,因為在‘十三家七十二營’兄弟當中排行第八,所以大家都稱呼他八大王,這人兩麵三刀笑裏藏刀邪惡的很,最近又投降了官府,你為咱們闖王的兄弟治過傷,去了怕有危險。”
張獻忠錢孫愛當然知道,不就是大西王朝的皇帝嘛。據說他鬧革命的時候,態度很曖昧,一會兒偏左,一會兒偏右,在抗明和順明之間左右搖擺,不是鐵血派,對這個人他的確一直都沒什麼好感。不過他考慮如果自己去了開封,也就沒必要再去穀城了。而且以現在的情況來說,他不去也不行啊。
“可是這穀城我終究還是要去的,怎麼辦?”
“闖王說了,如果你幫忙治好了義軍,過幾天他親自護送你去穀城,順便跟會一會張獻忠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