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會兒林小天在家裏,叫崔躍華請客人進來,她就會請,叫她端凳子請客人坐,她就會端,但林小天不在家,沒有人指揮她,她心裏便沒有請人家進來坐的概念。
她被崔華瓊訓練成了一個木偶,隻有對熟悉的人才會多說說話,在伐木場,她隻和李嬸要說話,其他的人問什麼,她多數時候都笑而不答,或者很簡短地回答幾個字。
這個已經結婚半年了的、不到十八歲的大姑娘,待人接物一點兒也不成熟,她的心智也還不成熟。
站在門外的時髦女人看見崔躍華對她一點都不熱情,她也不好再說什麼,便轉身往外走了。
中午的時候,林小天回來了,一身落滿了雪花,連頭發上都沾滿了落雪,在門外不停撲打。
崔躍華看看他,想跟他說剛才來了一個女人找他,剛說了“剛才”兩個字,林小天就打斷了她:“楞著幹什麼?過來給我拍拍!”
“哦!”崔躍華忙走出來幫他把背上的雪拍打幹淨。
兩個人重新走進屋,崔躍華又說:“剛才有個……”
林小天不耐煩地瞥她一眼,大著嗓門問:“飯還沒有好?”
崔躍華忙說:“好……好了。”
她趕緊去端飯菜出來,於是這句話又沒有說完。
吃著飯,崔躍華幾次想說有個女人來找過他,但看見林小天的臉色始終有點陰沉的樣子,便不敢說了。
崔躍華沒有說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和林小天從不聊天,結-婚半年了,她除了回答林小天的問話,基本上沒有主動說過一句話!
兩個從來不聊天的人,幾乎沒有主動交流的可能。
吃過午飯,崔躍華在廚房收拾鍋碗,林小天坐在外屋,從門縫看著外麵灰白的天空發呆,透過虛掩的門,他能看見外麵大片大片飄落的雪花。
這裏雖然地處南方,卻是高山地帶,比丘陵地區冷一些,每年都會下雪,但是現在下得不是特別大,如果連著下幾天就會堆起來。
年前下過幾場雪,都是晚上下,白天就放晴了,這會兒林小天看著外麵飄飛的雪花,心想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堆起來?
這時候,虛掩的門忽然砰地一聲打開了,一陣強勁的冷風撲麵而來,直灌進他的脖子裏,林小天冷得不由自主縮了縮脖子。
他心裏罵道:“這鬼天氣!吹這麼大的風,把門都吹開了!”
林小天站起來出去關門,門剛關上,他又想上個廁所,於是又打開門走了出去。
從廁所回來,他站在門邊仰頭看著天色,天色很暗,他覺得這雪還會下大,看來今天晚上一定能堆起來了。
呆在家裏很悶,他決定出去走一走,走著腳暖和,隻要腳暖和了,全身就都暖和了。
林小天離開房門,走出壩子,隨意地抬頭往前麵掃了一眼,他呆住了。
不遠處,站著一個打扮很新潮的女人,她一邊搓手,一邊把手捂在嘴上嗬氣,腳也不斷跺著,看起來很冷,他的心裏忽然一痛。
這是馬小麗,那個為了追求安逸的物資生活而選擇和他分手,嫁給了一個開車的司機的前女友!
馬小麗一直站在那裏看著他,似乎站了很久,似乎一直在等他出現,林小天本來想要不理她,想要轉身離開,離他遠遠地,但看見她凍得通紅的臉蛋和通紅的手,他就狠不下心了!
林小天向馬小麗走過去,站在她麵前不遠處,問:“你怎麼在這裏?”
“我……我想你!”馬小麗看著他說。
林小天笑了,是嘲諷的笑:“別開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