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3)

墨讓就這樣抱著我,對我說了一夜的話,到了天亮時,他的嗓子都微微沙啞了。

被初升的太陽透過眼皮照著,我整個視野都是紅通通的,身上也覺著輕鬆許多,試著將眼睛睜開一條小縫,竟然第一次就成功了。入眼是青色的一片,什麼東西?我眨了眨眼,又伸手摸了摸,觸手生溫,好像包著棉絮的鋼鐵,不是墨讓的胸膛是什麼?寬厚的溫暖的,墨讓的胸膛。

深深呼吸,屬於墨讓的味道飄蕩在我的鼻端,帶著皂角的清香,和他身上體溫烘出的溫暖的味道,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淡淡的青草香,也許是鬆木的香味,那種清新的香氣刺激著我的嗅覺,也刺激著我的心。

這味道是他獨有的,以前見過的若幹的男人或是雄性(獸性少些的是男人,衣冠禽獸的是雄性),他們身上勃勃燃燒的是他們的腎上腺素,他們身上氤氳的是汗臭,是曖昧的熱氣,而不是這樣清爽清新,不帶絲毫情欲味道的氣息,這味道是屬於陽光的。

我微垂眼簾,深深呼吸,將他的味道銘刻在我的記憶中。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要靠著這味道來回憶他,以至於在我孤身一人時,我鼻端仍會縈繞著屬於他的味道。好似他正微笑著站在我的身後,好似在我累了在我撐不住的時候,他會隨時自我身後伸出一隻手來,扶住我,接手一切。那是我的身體我的靈魂在回憶著他,我的整個身體在對抗著時間和空間,時時提醒著我,這世上有一個人對我而言是最特殊的,那就是墨讓,墨讓!

這令我心醉又令我心碎的味道!

他身子動了動,抓住了我摸象的手,溫暖幹燥的大手裏,我的爪子又濕又冷,蜷成一團。連忙低頭閉眼,身子蜷起做鴕鳥狀。墨讓低低的笑,胸腔震動,震得我心跳加快,簡直就快要從嘴裏跳出來了。墨讓笑著問我:“醒了麼?覺得怎麼樣?感覺還好麼?”

我試著動了動手腳,仍舊閉著眼睛,小聲回答:“還好,身體起碼聽我的話了,身上也不麻了。”

墨讓又替我把了脈,才釋然一笑:“看來是沒事了。我去洗澡,這一晚上運功為給你保暖,身上可出了不少的汗。”

我閉眼點頭如雞啄米,您去吧去吧,我不會偷看的。

墨讓再笑,朗朗笑聲比任何上好的樂器發出的聲音都更加悅耳。奇怪,他今天笑出聲的頻率特別的多,果然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麼?這麼高興。

墨讓放開我,起身。身邊驟然少了一個火爐,我不由打了個冷戰,忙坐起,向火堆邊挪了挪。不多一會兒,腦後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是墨讓在潭邊洗澡。

墨讓在潭邊洗澡。

隻要想想這個句子,我就心旌神蕩。

天人交戰了半天,終於欲望戰勝了理智。是誰說的來著,欲望使人年輕[1]。我悄悄回頭,心裏不住嘀咕:隻看一眼,就一眼。

眼角不住向潭邊斜,斜的我覺得我的眼球神經都要斷了,才看到那個令我年輕的身影。墨讓站在齊腰深的水裏,背朝著我,正往身上潑水。

墨讓的一個裸背,竟然就是那樣驚心動魄。寬肩細腰,標準的倒三角形,蜜色的肌膚下有細致的線條流暢的肌肉,他一動,就好像有條條錦鯉在蜜色的上好的皮革下遊動,又好像是蓄勢待發的獵豹。他的裸背襯著熹微的晨光,竟然環了一道金色的光,背上茸茸的汗毛,點滴的水珠,都閃耀著金色。

不由吞了吞口水,不是沒有看過男人,不是沒有看過這樣好看的男人,隻是因為這個裸背是他的,對我的意義便有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