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2 / 2)

她背挺得筆直,頭微抬,眼簾微垂好似俯視,嘴角略抿。那不是一個生氣的表情,卻是一個需要人去服從的表情。

什麼叫做不怒自威,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她隻是一個人站在那裏,就仿佛身後有千軍萬馬沉默佇立。

這大概就是小廝嘴裏的大少奶奶了吧?有她這樣的當家主母,難怪這小廝變得如此鎮靜。她正了正身姿,淡淡瞥了夏至一眼:“夏姑娘,可是京門太守夏大人的幺女?”

夏至依舊揪著小廝的衣領,隻是似乎不是那麼理直氣壯了,她頭一揚,道:“正是!”

那女人略略頷首:“原來是故人。家父與夏大人向來交好,在下蘭秦氏。”

夏至偏頭想了想:“不認識。”

我和南平不約而同做了個倒的動作,我靠,您要不要這麼直接啊?人家的氣勢,擺明了是壓過您和您父親大人一頭,您就不要這麼不識相,好歹接一句幸會啊!

這女人自稱在下,而不是妾身,可見她不是一般的大家閨秀,她爹和夏至的老爹交好,那一定也不是一般戰士,非權即貴。朔國有哪些有名的商人,我還真不知道,有姓秦的官員麼?突然想起一人來,莫非是戍邊飛將軍,秦力?

秦力已經五十多了,有個二十多的女兒並不奇怪,可咱對他的八卦不感興趣,不知他究竟是不是有個女兒嫁入了蘭家。若真的是,那這蘭秦氏的來頭可真不小!

那女人臉上仍舊淡淡的,沒有任何生氣或尷尬的意思:“家父秦力。”

嗐,果然如此!秦力的女兒!難怪她會功夫,也難怪她自稱“在下”!

蘭秦氏麵上依舊不動聲色,隻微抬了抬眼簾:“不知夏姑娘可否賣在下個麵子,放了我家家人?”

夏至道:“我想要知道蘭放死因。”

蘭秦氏昂首:“急症暴斃。”

夏至上前一步:“可否容我就地檢驗?我帶了仵作。”

蘭秦氏眼波一轉,冷冷睨著夏至:“夏姑娘,這是我家家事,若您對我小叔的死有任何疑問,請先給我看公文及官印,若還沒有,請先向京畿大人稟明,待得了許可再來也不遲。若您隻是想上我家來轉轉,就請您正正經經地送上拜帖,蘭秦氏自當悉心接待!”

這話說得有理有節又霸氣十足,令人無從反駁,隻得服從。夏至畢竟是女捕頭而不是女土匪,她泄氣地放開小廝地衣領,抱拳道了句告辭,蘭秦氏揚著頭對了句不送,釘在原地,看我們上馬,待我們拍馬走出老遠後,才聽到大門轟然關閉的聲音。

夏至走了老遠,仍舊氣得麵色鐵青:“這女人!”頓了頓,好像不知該如何罵她,於是閉了嘴,臉色便更加不好。

俄,大戶人家不配合辦案,還真是不好處理,可是……我疑惑地:“不是蘭家報的案?那麼老鄭是怎麼知道的?還如此及時?”

夏至兀自憤憤,聽了這話,才換上一臉疑惑,轉頭看向老鄭,誰料他也是茫然的表情:“不知,隻是在大人公案上有份狀子而已。”

南平接口:“可帶了狀紙?”

老鄭從懷裏掏出狀紙,我拉著南平下馬,四人頭碰頭研究那張紙。

捏了捏,厚薄均勻,表麵光滑,聞聞,還有種別樣的墨香。

翻過來複過去地看,墨字力透紙背,筆尖圓潤飽滿,輕易能看出來寫信的人家境富裕,受過良好教育,且不想掩飾。

我抽抽鼻子:“南平,有沒有覺得有一點點香氣夾雜在墨香裏,而且,似乎在哪裏聞到過?”

南平使勁吸了吸鼻子,凝神片刻,恍然道:“蘭秦氏!”

沒錯,混在墨香裏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蘭花香氣,和剛剛蘭秦氏身上的香氣十分相似。

這女人究竟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