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苒自然不肯接受這份好意。

被婉拒的夏婉婷現出憂傷表情,連連歎息她可憐的小心肝是個癡兒。

安苒隻是沉默的聽著,並未做出解釋,其實她留在莫家,除了不想偷了人家女兒的身,還豁上臉皮占便宜之外;更考慮到莫家人不比安家和安苒接觸的多,在這裏她可以隨心所欲的安排自己的生活節奏,不用謹防被發現是個冒牌貨而傷了安宗凱夫婦的心。

再者安苒的身份證之類有效證件並不在她這裏,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出去找工作,但她也不是無所事事的生活,看書、學習、運動、繪圖--她已經繪了不下百幅荼靡花的草稿,把傳說中的式樣全落實在紙上。

畫累了就和抱抱在陽光下嬉鬧,偶爾在福嬸的陪同下逛逛街,買一些繪圖工具,或者挑幾身簡單樸素的休閑裝--真正的安苒穿衣風格和她完全不同。

就連見多識廣的言教授都由衷感歎,她身體情況恢複得出人意外的好,所以她一早就偷偷停了用藥,也沒感覺到哪裏不適。

這一日,福嬸親戚家遭遇緊急情況,她和福叔半夜匆忙離開,安苒早晨起來後,盤算著要趁福嬸不在溜出去,看能不能找到僥幸從黎宏德父女黑手下逃過一劫的雪蘭遺物。

收拾妥帖正要出門,突然接到林靜蕾從國外打回的電話,開門見山:“苒苒,福嫂不在,你替我看看迦瑄的車在不在家裏。”

聽完這話,安苒一愣,自上次被掐昏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莫迦瑄,到現在都一個多月了,他的車怎麼可能在家裏?

可要是直截了當說出心裏話,有點像在抱怨,所以安苒諾諾應聲,伸手撩開窗簾,漫不經心向外看去,隨即愕然瞪大眼睛--莫迦瑄那輛招搖的紅色保時捷還真停在院子裏。

安苒抬手捂住小受刺激的心口:“蕾姨,迦瑄的車的確在家裏。”

林靜蕾低聲咕噥:“果然如此。”頓了頓,又補上一句:“苒苒,你再去庫裏看看,那輛新車還在不在?”

安苒有點跟不上節奏:“庫裏的新車?”

林靜蕾略有些急切的回複:“對,迦瑄升職後買的那輛黑色的路虎攬勝,你看還在不在?”

安苒感覺自己日益平複的心湖忽地被丟進一顆石子--居然是黑色的路虎攬勝,為什麼?

“苒苒,你在聽麼?”林靜蕾沒等到及時回複,聲調微微抬高。

安苒回過神來,疾步而出,邊走便應:“蕾姨我在,這就下去。”

林靜蕾鬆了口氣,嗓音跟著放輕柔:“也不差這一會兒工夫,苒苒你慢著點。”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安苒的身體。

聽出林靜蕾的緩和,安苒斟酌片刻,試探著詢問:“很少見蕾姨這麼焦急,是出了什麼事麼?”

林靜蕾沉默了一下,繼而實話實說:“剛剛我接到電話,前天迦瑄簽訂就職後一直在洽談的並購案,本來是很高興的,可晚上慶功宴過後就再沒人見過他,昨天曠了一個班,手機直到現在都關著,公司的人去永安大廈也沒找到他,所以我才打電話問問家裏這邊的情況。”

安苒推門的手僵住,聲音現出波動:“迦瑄--他……”

林靜蕾察覺到安苒的變化,忙把話茬接過去:“苒苒你不用著急,迦瑄不會有事,我讓你看看他的車,就是想確定一下他在哪兒。”

靜靜聽著的安苒腦子裏突然跳出一個畫麵:三更半夜,莫迦瑄砸開她的房門,一副色~欲熏心的模樣,眼冒狼光的盯著她保守睡衣的領口,滿臉奸笑:“大餐過後,找點清粥小菜調和調和胃口。”大餐是指晚上華麗麗的慶功宴,而清粥小菜則是瘦巴巴的她。

三年來,隻要他完成一筆大單,總能遭遇這種情況……

而且,大餐總是淺嚐輒止,清粥小菜卻要吃幹抹淨,每每還會“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換個姿勢,再來一次!”哎呦喂喂--她的小蠻腰……

聞訊急忙趕回來的福叔給安苒開啟車庫。

安苒徑自邁進去,環顧一周,並未發現疑似車輛。

福叔卻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盯著空出一格的車位,在安苒詢問過後,搔頭解釋說那裏原本停著莫迦瑄的新車,不過自從那車提回來之後,就沒看莫迦瑄開過,福嬸見一回嘮叨一回:“這麼貴的東西買回來藏著,不知道少爺都在想些什麼?”

安苒目光轉向空車位:“黑色的路虎攬勝?”

福叔奇道:“已經看到了?”

安苒感覺心頭又是一緊,抬手捂住,笑笑:“蕾姨剛才說過。”

福叔尷尬地訕笑起來:“看我這腦子,一慌就不轉筋了,既然是林董要求的,肯定會事先講清楚嘛!”

“我也經常這樣……”安苒撫慰福叔幾句,待福叔平複後,忙給林靜蕾打電話,把這邊的情況告知她。

電話那邊的林靜蕾一陣靜默,再開口,卻是殷殷叮囑安苒好好修養,又說再過些日子她就會回來……對莫迦瑄和那輛車的事,隻字不提。

不過安苒還是從林靜蕾的聲調起伏中聽出顯而易見的無力感,想來她已經確定莫迦瑄現在人在何處。

掛斷手機,安苒轉身就往外走。

福叔見勢不對,動作利落的移身堵住安苒去路,柔聲細語哄小孩一般:“苒苒,如果有什麼需要的東西,我這就去置辦。”

安苒看著福叔,直截了當的說:“福叔,我要去找迦瑄。”

這個直攻很好很強大,讓福叔一時間找不出借口招架,隻能屈從她。

進到市區看到許多商家打“七夕”牌進行促銷活動,翻看手機日曆才發現今天是農曆七月七。

去年七夕前,她蜷曲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上為某婚慶公司組織的“鵲橋會”打廣告,無意識的咕噥了兩句:“沒有了朝朝暮暮做基礎,再濃鬱的感情,也會慢慢變得寡淡吧!”

不曾想她就那麼隨口一說,竟被剛洗完澡出來的莫迦瑄當成別有用心。

他目光陰冷,口氣森然::“我一直認為你是我見過最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別讓我覺得你也開始變得乏味。”

然後在她眼前脫掉浴袍,穿上衣服,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