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說。
朵嘉把旅行袋丟在床頭櫃上,將一堆衣服傾倒在被單上,兜底終於找到了一支唇彩,籲了口氣道:“嚇死了,還以為弄丟了。”
“我以為你錢包丟了。”我看著她床單上琳琅滿目的化妝品,她有三個化妝包,粉底、口紅常備在身。
“肚子餓不餓,我帶了一些糕點。”她說。
“一會兒出去看有什麼好吃的。”
“酸檸檬在這裏工作嗎?”
“她沒說,應該不是吧。”
“哦,感覺上她對這裏很熟。”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後,思凡來敲門問:“去樓下吃飯嗎?我剛去看了下,土雞非常鮮美。”
“馬上去。”朵嘉搶先道,手上拿著一支唇彩在補妝。
思凡一看,驚呼道:“最新款的?”
“嗯。”朵嘉雙眼一亮,遇見識貨人了。
“啊,我也想買這個顏色,專櫃已經斷貨。”
朵嘉把唇彩給她,道:“這個顏色很襯你,試試看。”
思凡拿在手上試了試,笑著說:“等吃完飯吧,我很喜歡這個牌子。”
“我有會員卡,下次出差去他們總店看看,你想要我幫你帶。”朵嘉說。
思凡很開心地直點頭,道:“真的可以嗎,我經常到處求人幫我帶東西。”
“不麻煩,我就喜歡逛專櫃掃貨,幫別人帶也開心。”
於是,兩人很快引以為知己,交換了聯係方式,朵嘉熱絡地說:“改天一起吃飯。”
思凡走在前麵,回過頭來對朵嘉笑著說好。
女人之間因一管口紅便能推心置腹。朵嘉忽然神秘一笑,對思凡道:“晚上附近不知道有什麼,我不習慣早睡,還帶了很多零食,你要不要來一起吃掉點,好像會吃不完。”
我躍躍欲試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朵嘉白了我一眼。思凡應了聲,道:“酸檸檬提議餐桌擺在樹下,她帶了幾瓶好酒,說大家一起喝。”
“酸檸檬太客氣了,大老遠帶著酒來。”朵嘉道。
“不會,她在這裏待了有段時間了,她現在幫人做采購,也代理一些產品,還幫桃舅娘在網上推廣客棧。”思凡道。
“不錯啊,她代理哪些產品?”
“主要是生活用品,客棧裏的很多東西是她幫忙聯係並送貨上門的。”
“真好。”
人們總是在不知不覺開始另一種生活,初見酸檸檬時她還表情陰鬱,沉浸在失去親人的悲傷之中。日子還在繼續,任性也有時效,傷心過後,還有迎麵而來的現實。
穿過客棧的走廊,菜園子裏種了不少果蔬,再往前,種著幾棵芭蕉樹。幾張木桌拚湊成長桌,鋪上碎花桌布,擺了一瓶鮮花,葉瓣上滴著露水。
從客棧的樓上望向附近的屋宇,溫馨的小房子和院落,伴著漸漸西沉的日落,輕風吹拂。
朵嘉坐在長桌前,深深地吸了口氣,道:“不想走了。”
酸檸檬拿來一大玻璃碗的蘋果、梨、桃子和葡萄,說:“一會兒就開飯。”
“要幫忙嗎?”我看見思凡拿著兩瓶酒過來。
“不用,大桃一會兒就忙完了,我閑著無聊。”酸檸檬搖了搖頭,又道,“你們的朋友快到了,要不要去接?”
“她馬上就到,”朵嘉看著手機說,“她自己開車過來。”
我削完一個梨馬上被朵嘉搶去,她護住梨道:“梨是不能分的,你再削一個吧。”
我扔了一手的梨皮,好想削她,道:“回去的時候可以搭你朋友的車嗎?”
她一邊吃得滿桌子找紙巾,一邊道:“你想得蠻周到的嘛,我還沒想到這茬。”
“你少來。”
思凡將一碗剝完皮的葡萄捧在手上,仔細地一個個吃,葡萄籽整齊地堆放在紙巾上。我放棄再削一個梨的念頭,挑了一個青蘋果啃起來。
“我喜歡這樣簡單的生活,每天有鮮花和水果,還有幾個談得來的朋友。從小就有人說我沒有誌向,念書成績平平,工作也普普通通,最合適結婚生子。”思凡將葡萄皮和籽小心翼翼地聚攏,盡量不沾染在桌布上,繼續道,“一個人要是太習慣遵從別人的意見,表現得很聽話很有禮貌,沒人會真的在乎你。至於尊重,陌生人之間是出於禮貌或場合的尊重,可一旦熟悉了,知根知底了,尊重和物質價值才是相等的,而不是你是個怎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