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氣笑了,道:“真有這種事?”
“十貓父親老家那邊的親戚,也是因為這次急病,托了很多人找到十貓的父親。說是親戚,其實關係很遠,去世的病人和十貓他爸當年在一個生產隊,關係很不錯。說媒是最近聽說的,十貓現在不太回家,在朋友家裏蹭沙發睡。”
“那、那他答應了?”我吃驚地問。
思凡眨了眨眼,點點頭,說:“看不看中另一回事,但一定要去相親。”
聽起來像天方夜譚的事,每天都在上演。
“貓到現在也一隻沒找到?”我不死心地問。
“我聽他說了以後,感覺是送人了。他工作不錯,煙酒不沾,家裏人催了很多年,語氣都怪怪的,哪有這麼好條件的正常人不結婚不交女朋友的。你看過他的衣櫥沒有,我很喜歡他的衣著品味,他收藏了很多絕版的專輯。我喜歡手辦,他出差時還幫我帶過幾個,在視頻上跟我反複確認。”
“路易也幫人捎帶東西,他開了個什麼店?”
思凡沒好氣地白了一眼,說:“他賣那些怪怪的東西,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十貓的事讓人感到十分難受,也許他今晚不會來。我換了個話題問:“路易最近交女朋友了?很久沒見了。”
“沒有啊,他因為上次我們出去玩沒叫他,不太開心。”
我失笑連連,道:“你說認真的嗎?”
思凡笑嘻嘻地說:“我也覺得奇怪,看他在空間放了一堆名牌,我喜歡其中一個唇彩,問他還有沒有存貨,他憋著氣不理我。過了幾天打電話問我要不要。”
我聽得哈哈大笑:“他好賤。”
天漸漸暗了下來,桃舅娘忙完手上的事,留下大桃、小桃看店,她先回娘家接孩子。
我和思凡傍晚約了出來吃飯,一人點了一盤炸雞。
我說:“桃舅娘不能吃油炸類的東西,她其實很喜歡啊。”
“是啊,她兩個孩子簡直愛死烤雞肉了,上次在店裏跟桃舅娘煩了半天,路易帶他們去吃的。”
“他會這麼做?”
“我也很奇怪,他看起來很喜歡小孩的樣子,桃舅娘一開始怎麼也不同意,然後路易就說了,以後不幫她帶衣服,她就笑了。”
“路易又要上班又要打理網店,真是厲害啊。”
“他好像投資了兩家客棧,我聽酸檸檬說的。”
我喝了一大口冰檸檬茶,道:“他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
“他沒十貓這麼實在,人其實還可以,一說到捎帶名牌,他就是個萬能導購。這兩天不知在抽什麼筋,說去賞梅。你去不去?”
“他會這麼閑?”
“他打算自己投資做生意,辭職有段時間了。”
路易不是個願意冒險的人,他喜歡在安全的環境找到一種最舒適的方式過下去。他給人的最初印象確實很像他曾愛過的名姝說的那樣,粉紅氣泡的香檳酒,煞是好看,像是美夢的裝飾綢帶。創業者需要多少天分或機遇,難以估量,但無一例外他們是能堅持到最後的人。
偶爾會想,世事無常,多辛辣的諷刺。
聰明而起點極高的人,好是好,難有讓人眼前一亮的突破。一無所有的普通人,想要得到什麼都很不容易,卻也因此最能體會大眾的心理。當時機來臨,抓得住的人早晚也會平步青雲。
路易當然屬於前者,他本身的職業和眼界,或者他的成長背景,認識時間久了,是能體會到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的。他對此不太在意,隻要他是處在高處的人就行。
有時酸檸檬會諷刺他,他就笑笑作為回應。
大概是喝了太多飲料,又吃了太多的雞肉,思凡拉著我說:“我們出去走一圈,還好一個月來聚一次,不然我還要辦張健身卡督促自己減肥。”
我笑著跟她一起去附近的廣場溜達。
百貨公司的地下一層正在舉行時裝秀,不到二十米的伸展台上男女模特穿著春天氣息濃鬱的服裝。
伸展台的盡頭布置了充滿各種塑料花卉的裝飾花環,模特從底下走過,服飾上的圖案紅綠一片,大朵大朵的鬱金香、百合,一件連衣裙上繪滿梅花,一眼望去,眼花繚亂。
“妖孽啊!”圍觀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周圍的人跟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