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愛看熱鬧的吃瓜鄰居(3 / 3)

像拋石機之類的器械,在處於兼並戰爭後期的蒙古人眼裏,都已經屬於是很低端的武器了,他們所依仗的王牌器械,基本上都是那個時代最先進的“熱兵器”。

比如“震天雷”,這種東西有點類似於今天的手雷,扔出去一炸一大片,隻要距離夠了,穿透個兩三層盔甲也是分分鍾的事。

再比如“突火槍”,這東西設計得有點像今天的火焰噴射器,噴射距離最長的能有十幾米,用它來對付敵人衝鋒,特別是重甲騎兵和步兵的衝鋒,那是再好不過了。

可以想象,這些高水平的器械被批量使用在以冷兵器為主體的戰場上,那會是一種怎樣的摧枯拉朽式的效果。

那效果很可能比當年契丹人碾壓女真人的時候還要讓人震撼。

蒙古人就是用這樣滾雪球的方式,最終讓自己成長為一股龐大得難以想象的力量。

不過在剛剛開始麵對西夏的時候,蒙古人的雪球顯然還不夠大。因為當黨項人發現自己在野戰中占不到任何便宜之後,幹脆把城門一關,蒙古人居然就毫無辦法了。

讓這個時期的蒙古人去攻城,那還真有點兒趕鴨子上架的意思。他們的強項是騎術,而攻城必須棄馬,這本身就是個不可調和的矛盾。這也是為什麼同為遊牧民族,蒙古人在麵對無論哪方麵都比自己弱小很多的西夏,居然接連打了六次、曆時二十二年。主要原因就是,它還沒有讓自己成長到一種絕對優勢的地位。

促使這種地位改變的因素來自一場西征。當時蒙古人正玩命地跟西夏死磕,背後突然冒出來一個中亞政權叫“花剌子模”的,以為蒙古人看起來傻嗬嗬胖乎乎的很好欺負,就稍稍欺負了一下。結果鐵木真暴跳如雷,索性暫時撇下西夏不管,集中手裏的所有力量,先去攻滅了這個盤踞在中亞地區的大國。

這場戰爭的最大意義並不在於蒙古人打完花剌子模之後還覺得不過癮,又一口氣往西溜達到了俄羅斯,重點在於蒙古軍隊在這個西征的過程中順利地攢夠了經驗,實現了對西夏乃至金國的能力反超。

以往蒙古人和金國、西夏對抗,特別是在打攻堅戰的時候,那情景有點兒類似於遊戲中的新玩家直接去和中等玩家對抗,經驗不足,級別不夠,隻靠蠻力去打,是很難有勝算的。但是老天偏偏給了蒙古人一個專門去打野戰攢經驗的副本,等滅了花剌子模之後,蒙古人的雪球一下子變大了不少,也基本攢夠了滅掉金國和西夏的資本。

其實這件事的意外發生,最占便宜的應該是西夏,如果這個時候的黨項人能審時度勢,就應該趕緊聯合宋金兩國合擊蒙古國的老巢,然後再集中力量圍點打援,把蒙古人徹底打敗,重新恢複成之前的戰略平衡。

即便是這樣做有難度,你最起碼也該休養生息幾年,積蓄一點戰略物資和軍力。

可人家偏不,人家甚至連想都沒想過這種事。

那他們幹什麼去了?

這幫人一根筋地趁這機會趕緊跟金國開戰。

這似乎也怪不得他們,想來缺水的西北高原上也肯定誕生不了鷸蚌相爭的寓言。

對於這個時候的黨項人來說,也許是已經把近兩百年的肆無忌憚變成了習慣,導致他們不僅沒能從鄰居們身上學會韜光養晦,反而處處表現得咄咄逼人,不管自己有沒有那個底氣,反正就是要咄咄逼人。看不慣我?你咬我啊!

黨項人這種性格不僅表現在貿然跟金國開戰這一件事上麵,黨項人的彪悍性格是深入骨髓的,就連蒙古人的麵子,他們也是說甩就甩。

比如,鐵木真當時選擇退兵的時候,其實是跟西夏講了個條件的:要我退兵可以,但是你必須派人參加我的西征部隊。

這件事如果放在別人身上,那思路是很明確的:你讓派人我就派人去唄,反正又不可能派自己的主力部隊去,至於雜牌軍,派過去隨他怎麼折騰也不心疼,實在沒人的話就組織一些戰俘和死囚犯去充數,先把蒙古人哄好了再說。

可人家西夏牛得很,講和時答應得好好的,然後就跟記不住一樣,死活就是不肯派人,後來好催歹催地終於派人去了,待了兩天覺得心情很不爽,招呼都沒打一個就擅自跑回來了。

黨項人的這種做派,看起來像極了一個剛剛踏上社會的毛頭小子。

隻可惜這種意氣用事的背後沒有任何的資本可以用來支撐,那這就是典型的作死。

於是,就在西夏時刻麵臨蒙古人帶來的死亡威脅的時候,居然還堅持著每年都跟金國人打上一兩仗,就好像它背後的蒙古人根本不存在一樣,就好像它完全忘了自己剛剛甩完鐵木真的麵子,把他氣得渾身發抖了一樣。

幾年之後,蒙古人得勝回來了,正好西夏也把自己的血放得差不多了。當然,它也捅了半死不活的金國好幾刀,挺好的兩具屍體,靜等著蒙古人來收割。

蒙古人當然沒有客氣,尤其在打完花剌子模的城池之後,再來看西夏的一座座土城,那感覺就像是在過家家一樣。

於是西夏以史無前例的速度淪陷了,隻有一座城市扛住了第一波進攻,那就是它的都城興慶府。雖然這個時候它已經改名叫中興府,卻沒有表現出任何一點點中興的跡象。

應該說黨項人在這一場戰役中表現得非常勇敢,但是他們所有的努力隻是稍微延遲了一點最終淪陷的時間,並不能真正地挽回什麼。

而且就在黨項人咬牙準備作最後死扛的節骨眼兒上,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老天爺突然跳出來刷了一把存在感,直接給城裏放了個6級大地震,一下子就把黨項人給震蒙了。

大敵當前,又遭天譴,難道滅國真的是天意嗎?

其實不是天意!你自己把首都建在中國東西地質構造帶的結合部上,以前震沒震過,震過多少次,自己心裏就沒點兒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