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學會化妝的,而且化得真挺不錯,我覺得鏡子裏的那張臉看起來都有點陌生了。
史路雙手搭在我的肩頭,和我一起看著鏡子,真誠地讚道:“紀然,其實你長得挺漂亮的。”
“謝謝。”竟然需要化妝才能發現……
不過,我覺得“漂亮”這個詞更適合用來形容史路,他小子是真漂亮,雌雄莫辨的那種美,眼睛大大水汪汪的,黑白分明;唇紅齒白,臉蛋又白又光滑……有的時候我會忍不住狼性大發捏他的臉,手感真的很好。
我的大衣下穿了一件深藍色針織包臀連衣裙,黑色打底褲,棕色高跟短靴,脖子上掛了一件亮紅色佩飾。一身打扮不算顯眼但也還看得過去,史路摸著下巴品評了半天,總算滿意了。
他還重點誇獎了一下我的腿。
他自己穿了一身白,胸前別朵玫瑰花,遠看簡直像個伴郎。好在他臉蛋能撐得住,所以這身行頭看起來竟然也沒那麼傻。
說實話我不太理解史路為什麼一定要如此仔細地打扮,反正我的主要目的就是去蹭吃蹭喝看帥哥。
於是我就看到了宋若穀……
他和秦雪薇挽著手入場,一來就引起了強烈圍觀。畢竟兩人都是明星人物,而且兩人現在的情形讓大家想起了另一段八卦。
不少人在偷偷地看我,目光中飽含著探究、同情、了然、幸災樂禍等各種複雜情緒。
我摸摸鼻子,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應對這些八卦的眼神兒。
秦雪薇今天打扮得很隆重,自然也很漂亮。相比之下,宋若穀則穿得有些隨意,米色休閑西服配深藍色修身長褲,當然這身隨意的打扮無損於他的玉樹臨風。於是躲在人群中暗暗流口水的花癡女不在少數。
宋若穀並沒有加入舞池,而是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端了杯酒慢慢喝。
我隔著老遠偷偷看他,看樣子他和秦雪薇和好了,那麼兩個人和好到什麼程度了?
宋若穀突然抬起頭,和我對視。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目光中含著犀利的光芒,仿佛要瞪得我靈魂出竅。
“咳咳咳……”我沒來由地一陣緊張,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於是我開始一心一意地吃東西。史路早就被怪姐姐們勾搭跑了。
眼角餘光中身影一晃,我發現宋若穀坐在了我身旁。他看著我盤子中七七八八的食物,微微一扯嘴角:“出息!”
我想我在氣勢上不能輸,於是我板著臉看向他。
“嘴角有東西。”他提醒我。
麵無表情地舔幹淨。
宋若穀沒說話,隻是直直地盯著我看。大概是我的錯覺,他的眼睛好像又亮了一些。
我以為沒舔幹淨,又舔了舔。
他像是突然被雷劈傻了,一動不動。
懶得理他,我對著手機仔細看,又用紙巾擦啊擦。好吧,這下唇彩是白塗了。
然後,我就聽到“咕嘟”的一聲,聲音很輕,我以為是錯覺,扭頭一看,發現宋若穀似乎在吞口水,他的喉嚨還在動。
“餓了吧?”我夾了幾份點心,推到他麵前。
他沒吃,而是端起麵前的飲料喝了個精光。喝完之後他把我上下打量了幾個回合,似笑非笑道:“咱們兩個今天挺般配。”
我的裙子和他的褲子顏色很接近,從這個角度來說確實如此。我有點別扭,轉移話題道:“你和秦雪薇……嗯,又好了?”
“好”這個字可以有多種理解方式,我相信他懂的。
宋若穀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又取了一杯酒,低著頭緩慢摩挲著手中的杯子,目光像是全部被那杯中的液體吸引。沉默了一會兒,他終於問道:“紀然,你是不是特別希望我和秦雪薇重歸於好?”
“我……”
他突然抬起頭,麵色不善,目光陰沉:“可我偏偏不讓你如願。”
我想宋若穀大概是某些地方想擰了,他和秦雪薇到底要不要重新在一起說到底是他們兩個的事兒,為了給一個路人添堵而拿自己的感情開玩笑這種情節實在扯。
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想和秦雪薇在一塊兒了,給我添堵隻是順便的。
想到這裏我了然,又覺不滿:“那是你們的事情,與我無關。”何必把我掛出來。
“你說得對,”他又低頭看杯子,“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我想我們畢竟有過交集,也不該把話說得這麼絕情,想來想去,打算把史路的事情和他說清楚,順便安慰他一下:“史路……”
“史路把平板和手機放在桌子上的時候沒發現桌上有水,當然,我也沒告訴他。”他嘴角扯出一絲笑,“我想,我有這個自由。”
原來這才是真相。
我又不知道說什麼了,隻好假裝注意力被吸引走,看向中央的舞池。秦雪薇樣樣拔尖,此時自然光彩奪目。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她的目光似乎是在向我們這個方向飄。
宋若穀像是有心事,又開始低頭喝悶酒了。
我再一扭頭,又看到了史路不滿的目光。
尼瑪真的好頭疼啊。
我也沒心情吃喝了,幹脆從後門出去打算透口氣。
舞會的場地選取的是一個大報告廳,出了報告廳的後門是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有一個小花壇,靠近牆角的地方立著一盞孤零零的太陽能路燈,燈光清冷而蒼白。
昨天下了一場大雪,今天又開始悠悠揚揚地飄雪花。站在這裏向遠處望去,入目全是白色,遠處有一些燈光和人影,模糊不清。抬眼向天空望,細小潔白的雪片似萬千流星奔灑下來,倒是別有一番意趣。
隻可惜燈光的能見度有限,再遠一些都看不真切。
深吸一口氣,空氣清冽,倒讓人精神了許多。
可是……真冷啊……
我繞著花壇走了一圈,在白雪鋪就的地毯上留下一串腳印,然後就想回去。
但是此時迎麵一個人走過來,攔住了我。
“有事兒嗎?”我歪著頭打量秦雪薇。
“你一個人在這裏賞雪,不無聊嗎?”她笑得自然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