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頓了一下,迷茫地看著他:“不對勁是指什麼?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垂下眼睛,搖搖頭:“沒事,你去上班吧。”
我沒走,在玩具攤前撥弄了一會兒,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昨天那個老板呢?”不會被他趕走了吧?
“沒看出來嗎,我在勤工儉學。”
“你?勤工儉學?”雖然我很有想象力,但我實在也沒辦法把“宋若穀”和“勤工儉學”這兩個詞聯係到一起。史路說了,宋若穀爪子上那隻手表,價格在六位數。
宋若穀麵不改色地點了點頭:“所以,照顧一下我的生意吧,”他遞給我一個手機鏈,“五塊錢。”
那手機鏈是個陶瓷熊貓,小巧可愛,熊貓頭上戴一朵花,用以宣示性別。
我接過熊貓,掏錢給他,又隨手摘了一頂鴨舌帽扣到他頭上:“既然勤工儉學,那就敬業一點,戴著它效果一定會很好。”帽子的正麵是個熊貓臉,頭上頂著兩隻又黑又圓的耳朵,這麼可愛一帽子,配上他俊美無儔的臉,倒使他的氣質也顯得明媚陽光起來,看上去很有親和力。
長得好就是占便宜,我摸著下巴,心想。
宋若穀沒有拒絕,頂著鴨舌帽對我微笑,笑容燦爛,晃得我有些失神。他說道:“今晚一起吃飯吧,我在這裏等你,下班時一起走。”
“好啊。”
就知道這小子不甘心,一定要全程跟隨我,然後驗個真假。看樣子我也不能操之過急,太急著表現出來,反而會令人心中生疑。在我的劇本裏,Mathilda是個隻在夜晚出現的神秘冷酷的女人,既然神秘,那麼她出現的時間就不會像是打卡一樣定時定點,所以不一定每個晚上她都出現。好吧,那麼今天晚上我就正常一回好了。
隻是不能變成Mathilda吃他豆腐了,這一點略遺憾。
所以我像個正常人一樣下了班,和宋若穀一起回到市區,盡管在車上睡了一路,但醒來的時候依然是紀然。
哦對了,我在車上是靠著宋若穀的肩膀睡的,嗬嗬嗬……
宋若穀竟然又帶我去了那家飯館,我表現得像是第一次來,研究了半天菜譜,這才點好菜。然後在吃的時候,我故意疑惑而略帶驚喜地說:“咦,這些菜的味道好熟悉。”
宋若穀眼眸幽黑如深潭,他看著我:“為什麼會覺得熟悉?”
我眼神放空,假裝是陷入回憶,但過了一會兒,又茫然地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像是在哪裏吃過,可是我真的是第一次吃這種東西啊。”說實話我都開始佩服自己了,這演技,嘖嘖,我當初就不應該上T大,而應該考戲劇學院。
“那就多吃些。”宋若穀一邊說著,一邊給我夾菜,“紀然,你聽說過Mathilda嗎?”
我翻了個白眼:“別跟我轉英文。”
他閉口不再提此事。
所以這晚兩人相安無事,我心滿意足地蹭完飯,回去美美地睡了個覺。次日,宋若穀又邀請我一起吃晚飯,我幹幹脆脆地拒絕了,理由是基地的同事要一起聚餐。而當我聚餐歸來接到宋若穀的電話時,我已經又變成Mathilda了。
真的好淩亂……
雖然我現在裝精分,不過照這樣下去,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我就變成真精分了。
宋若穀打電話來是例行慰問和試探,也不知道這小子現在到底相信沒有、相信了多少,如果他一直不肯相信,那我這場自導自演也就沒意思了。而且……我都變態成這樣了,他竟然也沒有被嚇到。也對,變態遇變態,正如老鄉見老鄉,沒準這樣的我還能讓他心中生出一種親切感呢。
此時我正在一個小酒吧。酒吧裏燈光幽暗,人影幢幢,一眼望去一切人和事物都光怪陸離,模糊不清。這種場合,特別適合某些不宜見光的心思和行動。
宋若穀找到我時,我正在對著一杯雞尾酒發呆。旁邊一個發型比雞尾酒還靚麗的小帥哥喋喋不休地和我說話。
那調酒師一看就很業餘,要麼就是口味獨特,他弄出來的酒賣相都有些慘不忍睹的意思。我麵前這杯,說是雞尾酒,其實更像是蛋黃跌入硫酸銅,黃黃綠綠的,別說喝了,我連看都不想看。
可是我還不能把嫌棄表現在臉上,因為Mathilda是一個神秘的、冷酷的、極其重口的女人。她不會被這樣一杯雞尾酒打敗的……
為了走性感路線,我今天穿了黑色連衣裙,黑色細跟涼鞋,還化了妝。好吧,其實我化妝的技術一直停留在入門級。
但不管怎麼說,這一身裝扮效果還不錯,因為從我進門起已經有好幾個男人找我搭訕了。
作為一枚冷豔高貴的第二人格,我當然要對那些男人愛、搭、不、理。
頂著一頭仿如雞毛撣子一般的秀發,自信的小帥哥滔滔不絕地講著他在阿聯酋的神奇經曆,宋若穀突然插了一句:“你眉毛畫歪了。”他說著,坐在我身旁。
我還沒說話,雞毛撣子小帥哥先表達了不服氣:“你這種搭訕很低級。”
我捏著宋若穀的下巴,使他正對著雞毛撣子,宋若穀相當配合,順從得仿佛他是我包養的小白臉。我對雞毛撣子說:“但是他的臉不低級。”那是相當有殺傷力的。
雞毛撣子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卻也隻得轉身離去。
我轉過頭,發現宋若穀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的手還停留在他的下巴上。他含笑說道:“我的臉不低級?”
“意思是你很帥。”我順手在他臉上拍了兩下。精分也是有好處的,可以盡情做自己白天不敢做的事。
被誇獎了,宋若穀心情不錯,他把我打量了一番,禮貌性地回敬:“你也不錯。”
我把麵前那杯蛋黃硫酸銅推給他:“請你。”
“謝謝,”他扶著杯子,問道,“所以,今天把我叫來這裏,是需要我來付賬,還是說,你對我有興趣?”
“都有。”反正我是Mathilda,丟人我不怕。
他不語,低頭喝了一小口酒,然後默默地把酒推開,又招呼服務生要了兩杯可樂。
我忍笑忍得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