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暫歇,靖國軍將士們暫作休整。
臨時大營的營帳內,長公主身上的鎧甲尚未來得及卸下,
巍然坐在帥座上,看著溫婉和謝淵渟進來,冷冷道:“跪下!”
溫婉愣住,謝淵渟依言下跪。
長公主卻挑眉看著溫婉,“怎麼,本宮的話對你不管用?”
溫婉於是順勢跪下。
秋韻和溫璿被這場麵搞傻了,
不是說長公主為了給他們報仇,殺的漠北狼兵丟盔棄甲,
怎麼人回來了,連個好臉色都不給呢?
秋韻想說什麼,卻被長公主抬手阻止了,她全然不給旁人說話的機會,
厲聲道:“知道為什麼讓你們跪嗎?”
“知道。”
謝淵渟恭敬道:“身為一軍主帥,沒有保護好自己,
導致肅州群龍無首,若非母親出來主持大局,肅州半年經營付之東流,
請母親責罰!”
謝淵渟一句都沒辯解,認真的請罰,
說完後才道:“阿婉是為我所累,她身邊無人教導,一切全憑自己摸索,
還請母親繞過她這一次。”
“行了,本宮又沒對她怎麼樣,著什麼急?”
長公主說著,冷聲道:“溫婉,本宮讓你下跪,你可有怨?”
溫婉躬身道:“長公主恨鐵不成鋼,阿婉明白,
何況,夫妻本為一體,我既與二公子有了婚約,
自當共同進退,哪有他跪著,我在一旁站著的道理?”
這話說的長公主眉眼都柔和了些,“你還算是個明白人,
須知你們不是普通將士,不需要通過衝鋒陷陣來證明你們的驍勇,
鬥狠呈勇敢之前不能總想著事情會順禮無阻,
也想想失敗後的結果是不是你們能承擔得起啊!
斷天涯是那麼好玩兒的嗎?跑了一個匪首,大不了再追繳一次,
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這次若是真的出事了,叫本宮和你父親如何自處,
讓溫家這一大家子又要如何接受?
一年接一年的減員,外界會怎麼說他們,你們想過嗎?”
當初溫宏和溫國公相繼去世,溫婉就被迫背了一個天煞孤星的罵名,
如果這回溫婉自己也出了事,天煞孤星的這個罵名就該扣到溫家別的人頭上了。
兩人被長公主狠狠訓斥了一通,跪在地上不敢亂動,乖巧的像兩個犯了錯的小孩兒,
看的秋韻怪心疼的。
正想著為二人求情,陸翊卻來了,看到營帳裏的景象,一時怔住,
溫婉跪在地上回頭看他,“何事?”
那樣子,像是她在給陸翊下跪似的,嚇得陸翊連忙避開,
難為他嚇的一副見鬼的表情還能順利轉達情報,“回大小姐,京都傳來的消息,
馮閣老於三日前在金鑾殿上撞柱身亡了!”
“怎麼會?”
溫婉顧不得長公主還在,蹭的跳了起來,“我都還沒來得及給他回信,為何如此突然?”
“據聞是馮閣老發現了秦挽裳的身份,也知曉了秦挽裳是煉製傀儡戰奴的罪魁禍首,
便私下裏要求傅恒嚴懲秦挽裳,還她孫女和那些被煉製出傀儡戰奴的被害人一個公道,
沒想到傅恒非但不肯交出秦挽裳以平眾怒,還當眾誣陷馮閣老禍亂宮闈,晚節不保,
馮閣老百口莫辯,悲憤至極,當場撞柱身亡!”
“畜生!”
謝淵渟怒罵一聲,隨即將馮閣老等人向他們求助的事情說出來,
正色道:“娘,我與阿婉此番來西固,就是想找你和父侯商議此事,
眼下看來,卻是來不及再去找父侯了,
馮閣老心性堅韌,若不是被逼到絕境,是絕不會選擇自尋短見的,
隻怕現在馮閣老的家眷和忠義侯府的處境都不太好,
究竟要不要接他們來靖北,請母親拿個主意。”
靖北是靖北候和長公主的靖北,謝淵渟不想枉顧父母的意願,自作主張,
卻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夠強大起來,
讓傅恒那個無恥的瘋子再也沒有興風作浪的機會。
長公主身在軍營,素來不參與朝堂之爭,跟馮閣老這些人也就沒什麼同僚之誼,
然聽完陸翊和謝淵渟的話,她卻毫不猶豫道:“接,不但要接,還要大張旗鼓的接,
即刻派人去京都,務必要將他們,
和所有想要來靖北的大臣都安安全全的接到靖州來,
本宮和你父親親自去迎接他們,都是天玄的肱骨之臣,他傅恒不要,我們靖北要!”
不參與朝堂之爭,不代表就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了。
馮閣老在朝中的地位不比陳閣老那首輔差多少,
天下文人武士知道傅恒連這位忠心耿耿的馮閣老都逼死了,
還有多少人會效忠這所謂的正統?
更遑論還有一個在世家中地位不低的忠義侯府,傅恒這是在自毀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