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一

鄭和與白恩兩人黏黏答答地上了車,確切的說是鄭和一路都捂著臉不吭聲,白恩抱著對方一個人在自娛自樂。

“寶貝,你把臉露出來好不好?”白恩在鄭和耳畔輕聲說道。

鄭和寒毛直豎,道:“白先生你別這樣,讓我露臉就露臉唄,咱好好說話成嗎?”

白恩不高興了,微微皺眉:“怎麼,難道我現在說的不是華語嗎?”

傑子在前座連忙給鄭和打手勢,鄭和不明白白先生這是怎麼了,但還是仰起頭,耐著性子哄道:“好吧好吧,是我的錯,是我耳朵不好使沒聽清你說什麼,你愛怎麼和我說話就怎麼和我說話吧。”

白恩這才舒心,一下一下摸著鄭和的腦袋,忽然問道:“寶貝,你肩膀後麵的黑影是誰?”

鄭和瑟縮,轉頭看去,身後哪有什麼黑影:“它、它在哪兒呢?”

白恩聽到那個黑影發出的‘赫赫赫赫’笑聲,他伸手把鄭和抱在自己懷裏退了退,黑影漸漸聚攏成型,那是一個女人的樣子,長發披肩,微卷的栗色長發一點點從根部變黑。

“你是誰?”白恩問。

黑影微笑著的嘴角溢出鮮血,混合著她越來越長的黑發糾纏在一起,朝著鄭和撲來!

你不可以碰他!

白恩的手猛地用力。

他忽然分不清這個女人到底是真的,還是自己妄想出來的,他聞到了血腥味,聽到了女人淒厲的笑聲還有那張和母親酷似的臉……

不對!

白恩猛然驚醒,他從來都沒有看過母親的樣子,不可能知道她的模樣!

“寶貝,”白恩輕聲問道:“那團黑影在那裏,你看到了麼?”他指了個方向。

鄭和滿臉恐懼的搖頭,抓住白恩的衣袖道:“白先生你不要嚇我,你怎麼了?”

白恩看著黑影一點點散開,伸手按下車窗,勾出一抹微笑,道:“騙你的,嗬嗬,你還真信了。”

鄭和鬆了口氣,道:“我不禁嚇的,下次別這樣了,我剛才緊張死了。”

白恩閉氣雙眼:“你現在困嗎?還有好長時間才能到地方了,今天你也累了,不如先休息一會。”

“好的。”鄭和把自己的腦袋讓對方的肩膀上,雖不明白今天的白先生怎麼有點神神叨叨的,卻也沒多問。

一百八十二

白恩通過這段時間的用藥劑量和往年病發時的時間推斷出會在這幾天發病,他其實是不知道自己發病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因為真正病重的他所有的想法都是自己大腦的論斷,和正常的他一樣,隻不過發病的他是另一種形態而已。

白恩不畏懼精神不太正常的自己,他隻是覺得自己需要更多的理性,所以才同意治病。

車子緩緩駛向郊區,在那裏有白恩的一間山莊。

在醫生的那個方案裏,白恩需要找一個遠離人群的地方和一個他能夠全身心相信的人,白恩最大的病因就是他的偏執和反社會傾向,他拒絕相信任何人,包括他至親的父親。

白恩對此嗤之以鼻,正是因為他拒絕相信任何人,所以才能活得長久,至於他的父親,這個男人他萬惡的始作俑者,談何信任。

鄭和睡得很熟,白恩一下一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他在白潤澤小的時候常常這麼做,可惜後來白恩和他前妻都無法繼續偽裝這段婚姻,前妻帶走了白潤澤,等他再會回來,白恩發現,這個少年早已不需要自己。

白恩就像個外人眼中十惡不赦的惡人,他在眾叛親離的背後,是顆受傷後緊緊包裹,將自己鎖住的心。

開車的陳銘忽然小聲笑道:“您對鄭先生真好。”

白恩目光溫柔,語不達意:“你不覺得他很可愛嗎?”

陳銘成功地被噎住。

白恩將頭靠在座位上,一個女人,披肩長發卻容貌枯槁的女人突然在車頂露出來的縫隙中出現。

又遇到了。

白恩摸著鄭和後背的手停住,收回。

看來他到底還是在劫難逃。

這次連藥物都無法拯救他了。

白恩在迷迷糊糊中,忽然想起來自己腦海中唯一一頁和母親相處的片段,那本被母親擱在桌子上的《呼嘯山莊》。

若我是可憐的且粗鄙的希斯克利夫,那麼誰才是拯救我的瑟琳娜?

一百八十三

鄭和被白恩的掙紮所驚醒,他疑惑地看著男人,道:“白先生?白先生你怎麼了?”

白恩目光陰沉地盯著車頂上的女人一瘸一拐地走進車裏來,大片血跡染紅了鄭和身上的白色襯衫,該死的。白恩快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