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和……”白恩艱難地吐出這兩字,滿頭大汗。

“怎麼回事……”鄭和焦頭爛額,一邊安撫住白恩一邊對陳銘喊道:“陳銘怎麼辦?白先生不太正常。”

車猛地停住,在道路上拐了三十度角,陳銘和傑子一把推開車門打開後座,異口同聲地問道:“白董怎麼了?”

鄭和茫然地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忽然滿臉冷汗還渾身發抖,”他病急亂投醫地問道:“白先生之前有這種病狀嗎?你們有什麼急救方法,咱們現在回市中心,去醫院!”

傑子道:“您不用擔心,白先生之前就有這種病症,我們這裏有醫生,等一下。”

“好……好的。”鄭和強裝鎮定,連他自己都沒發現手在微微顫抖。

白恩還有一絲理智,他將手蓋在鄭和的手上,拍了拍。

鄭和低頭,抓住白恩的手,喃喃道:“沒事的,你放心,他們說了,這些人裏有醫生。”

“我知道。”白恩強忍頭痛,道:“還是嚇到你了。”

鄭和的臉上又哭又笑:“你、你下次別這樣了,我都說了……我不禁嚇。”

一百八十四

桑北皺著眉頭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陳銘道:“白先生似乎不太舒服。”

桑北二話沒說,轉身從自己剛才的那輛車裏拉出個中年地中海男人,道:“快點,磨蹭什麼。”

鄭和從對方的白大褂中猜測應該是醫生,忙道:“這裏這裏!”

中年醫生罵罵咧咧地走過來,一路碎碎念,爬進了白恩所處的車廂,原本是想讓鄭和出來讓開路,後來看到白恩和鄭和交握著的雙手,話到嘴邊改成了:“你把白先生的腦袋放你腿上。”

“這樣嗎?”鄭和試了一下。

中年醫生‘嘖’了一聲:“真他媽笨,”然後親自動手,把白恩的脖子卡在鄭和柔軟的大腿上,臉朝上,腦袋放在鄭和膝蓋處,舉止一點也不溫柔地扒開了白恩的眼皮,拿著手電筒照過去,問道:“您看見了什麼?”

白恩看到了白潤澤的背叛,那個被自己相信的人正處心積慮地想要殺自己。

不自量力。

白恩哼笑了一聲。

中年醫生愁得直抓頭發,他道:“白先生,我希望您能夠配合我的治療,您身體的狀況想必您自己最清楚。”

我當然清楚。白恩想,但他的世界不容這些人進來,門禁很嚴,隻容許一人通納。

一雙手忽然擋住了讓白恩有點抓狂的高聚能燈光。

意識朦朧的白恩不知道這變故是什麼,更加煩躁。

中年醫生罵道:“這位先生,您在妨礙我的治療!”

一個有點生澀的聲音傳來:“抱歉啊。”

白恩突然想起來了,他身邊還有一個鄭和,他的世界那層層疊疊的門正在被這人一扇扇通過,正是因為他進來了——所以沒其他人地方了。

一百八十五

白恩被紮了鎮定劑,或許其中還有催眠效果,白恩不知不覺已沉沉睡去,再醒來時身旁已沒有了其他人,兩旁的車窗外全是深綠色的樹林,白恩猜想這裏應該已經是山上了。

鄭和在他的前麵開車,白恩覺得有點眼生,或許是這個人從來隻在自己身旁,一種被保護的感覺,而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站出來全力維護無法移動的自己。

白恩是個時常後悔的人。

他在這種平靜的時候,心中湧起了陣陣悔意。

鄭和對他的好他是知道的,也利用了這點把對方牽扯進來。

明明鄭和還有更好的生活,明明自己隻能給對方難以預測的未來,為什麼非要選擇這條傷害他的道路呢。

白恩抿了抿唇,昏迷前鄭和對他庇護的那一個遮住燈光的舉動真的讓他有一點點驚愕,從來都沒有人這麼對他,而這個平凡的藝人給他的驚喜已經夠多了。

車子停下,鄭和鬆開安全帶,回頭卻被嚇了一跳:“你怎麼醒了?”

“少量鎮定劑,雖然起到催眠的作用但我身體已經有抗藥性了,”白先生試著抬起胳膊,全身上下果然十分乏力,便道:“過來,扶我。”

“哦,好的。”鄭和將手遞給白先生,小心翼翼地把對方扶出車子。

白恩在碰觸到鄭和手的瞬間,心一下子揪疼起來。

這是怎麼了?

白恩自問。

“白先生,小心點。”鄭和在白恩身旁提醒。

白恩怔怔看著鄭和,把想要鄭和乘車離開的話咽了下去。

我現在還不能讓他走。白恩心想。

上帝,請容許我的最後一次不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