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前世債今生還(三)(1 / 2)

這世界上怕死的人很多,可以說基本上沒有不怕死的人,除非是死人。

灼顏被推出去的那一刻她怔住了,因為在她的理解範圍內她救了這個女子,怎麼這女子不感激她反而把她推出去送死?

陰差鬼氣森森的笑著,手上泛著寒光的鐵鏈抬手就要縛到她的脖頸上,似乎是想要用這種方式將她活活勒死,可他錯估了一樣事情,眼前的蓮衣女子並非是普通凡人,輕輕鬆鬆便躲過了他這一擊。

雖是鬼仙,可到底沾了仙這個字,沾了之後便不是他們這種小妖可以惹得起的角色。

冷風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席卷著這片戰場,遍布死屍的血汙之地上,空蕩的鐵鏈聲帶著打鬥聲重新響徹這處的修羅血獄。

不過百招,灼顏已被那鐵鏈抽打成了重傷,她到底不過隻是隻山貓精,再加上剛剛失去五百年的道行已然無比虛弱,昏迷之際隻見那陰差飄蕩了過來,彎下身左手枯骨緩緩伸向她的肩膀處,枯骨猶如匕首一般刺入她的左肩處,幾乎將整塊皮肉撕下來,她痛呼一聲卻是被那陰差一把抓住左肩,大半張腐爛的臉越來越貼近,她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由始至終,她都未曾想過那女子竟然會將她推出去作為擋箭牌,是該說凡人的心太歹毒還是說他們善於保護自己?灼顏想不透也猜不透,當那陰差貼近她要拿她的命去補蘇夜的漏數時,她唯一的缺憾便是未能見到蘇夜醒過來的時候,而事實證明有些時候見到未必也是好事。

她再醒過來的時候便是在阿姊的府邸內,灼顏的阿姊很有本事,嫁給了妖界裏的虎族虎王為妾,雖說比不上正室可對於他們弱小的山貓一族來說已經是很高的地位了。

阿姊說當時她心裏不安,於是尋著灼顏的氣味找了過去,若是她晚到一步的話說不準灼顏就真的被那陰差拿了性命去補漏數。她在百米之外抓住了一隻蜥蜴妖,殺之以補陰差的漏數,又好說歹說半天才換回了灼顏的這條命。

阿姊說你也真是大膽,竟然連陰差鬼仙都敢得罪,若是讓阿爹知道還不打斷你的腿。

她垂著頭未敢答話,阿姊絮絮叨叨的說了大堆也才罷休,卻未曾發現灼顏的手中緊握著半截黑發。那是她在蘇夜的長發上偷偷割下來的一縷,現在竟成了她唯一的念想。

灼眼傷好之後也再偷偷去那戰場上尋過,卻是再未有蘇夜和那女子的消息,不過想想也該知道,那女子定是把蘇夜的屍體給一並帶走了。她在那裏等了有三年之久,其中阿姊也來看過她,追問她五百年道行究竟付給了誰?可她卻是垂頭不語,不肯將實情吐露。

灼顏怕,她怕阿姊知道她的這份心思一定會阻她,她更怕永遠都會見不到蘇夜,那個在戰場上不肯跪下的倔強男子。她想,她定是愛上了他,八百三十二年的追逐終究化為了凡間的毒藥‘情’字。

她常常在想著若是再見到蘇夜的話,他該是什麼樣的態度,揚眉詫異的驚歎於她的容貌又或者是溫和笑顏謝過她的救命之恩。可她也怕,怕蘇夜知道她是妖,怕蘇夜知道她的右臉額頭上有一塊永遠也消不去的一部分貓臉。畢竟這樣的女子有誰敢要?又有誰會不懼怕這張容顏?

也興許是她的情意打動了上天,在她與蘇夜分隔之後的第四年她終於找到了他,可也被這一係列的變故擊垮。

蘇夜因為戰敗沙場的緣故,被當今的皇帝由將軍之位發配到了這偏遠的江城來駐城,這對一個身經百戰的少年將軍來說是極大的恥辱,可令灼顏在意的是他已有妾室的身份。

他納妾了,尚未娶妻便已經有了妾室。

這消息恍如晴天霹靂一般擊中灼顏,她不敢置信,但卻又不得不信,當她從那貼在江城牆上撕下那張告示的時候,她便不得不信。

他已娶了妾室,而且恩愛非常,那女子名為溪禾。

這些都是將軍府裏引路的丫鬟告訴她的,那丫鬟還說了溪禾夫人的舞姿很美,擅長團扇舞,溪禾夫人煮的茶是將軍最愛喝的,溪禾夫人做菜的手藝也是將軍最愛吃的,溪禾夫人……

那丫鬟口中一直滔滔不絕的讚揚著那溪禾夫人的好處,而灼顏也注意到她稱呼那女子並非是姨娘,而是夫人。蘇夜當真是寵愛她至此。

一別四年,那當初戰死在沙場之上的倔強少年已然成為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俊朗的麵容憔悴不堪,可卻與記憶中的容顏毫無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