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執迷不悟(1 / 2)

沈玦垂首站在沈昕悅的身旁,沒有言語,也沒有開口叫父親,他心裏早就知曉要麵對的一切,隻是……他怕父親真的會給母親一紙休書。

昨日在書房,他親眼見過父親草擬的和離文書,縱橫有象的字體是父親親手所書,上麵的墨汁也未全幹。他幾次都想開口問問父親,真的要做得如此絕嗎?但……他是做兒子的,如何能插手父母之間的事情呢?

“那麼晚了叫你們過來……”沈升旭剛剛開口,卻被楊氏打斷:“老爺來回跑的,定是累壞了,悅兒,先讓你爹喝口熱茶吧!”

沈昕悅淚眼朦朧,趕忙用繡帕擦去眼淚,沈玦見狀,就替她將案上備好的熱茶端起,然後高舉過頭頂,跪在沈升旭的身前,用大禮敬上這杯茶。

這是楊氏的目的,顯然沈玦知道這個意思。沈升旭接過茶盞,“訣哥兒起來吧!”他道完,徑自坐入一旁客人坐的圈椅上,執起甌蓋,輕輕刮了幾下茶末,而後輕啜一口。

許是心情苦悶,也可能是氣氛著實清冷,滑入喉間的茶水分外苦澀,沈升旭放下茶盞,“我今日便會……”

“太子殿下已經從江夏回來了,老爺先前說皇上已經讓欽天監擇選日子了,怕是該出來了吧!”楊氏沒有等他將搬去沈家宅子的話說出,再次打斷。

沈升旭垂下眸子,無奈地歎一口氣,“悅兒,爹對不住你,過幾日我便會向皇上辭官。”

“沈升旭——”楊氏聲嘶力竭地喊出一句,整個胸腔翻滾起來,而後咳嗽不斷,全身發顫,喉間湧起的腥甜終是抑製不住,朝前噴出一口鮮血,點點殷紅渲染在富貴錦繡紋的絲綢衾被上。

沈昕悅已然哭出了聲音,“娘親——”沈玦見到母親氣成這樣,亦是麵色大變,看向父親的目光有著慍意還有絲絲怨怪。

沈升旭麵容顯得驚慌,坐到了楊氏身旁:“快去叫許大夫。”衝沈玦道完,他執起楊氏的手,欲親自探一探脈搏。

楊氏情緒激動,眼眶盡是淚水,使出全身氣力揮去沈升旭的手掌,差點將他推在地上,“好你個沈升旭,有你這樣做爹的嗎?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你是看阿霞還不夠慘,所以要悅兒陪她是不是……”

沈昕悅放聲哭了起來,“爹……女兒求你,不要這樣,我……我去求月姐姐,求月姐姐放過我們好不好,隻要別人不知道她是嫡女,這個秘密不會被說出去……”

沈玦也跪下來,他攥著父親的衣擺,苦苦哀求:“爹,我去跟月丫說,她是個好妹妹,不會說出去的,她……她現在已經是肅親王的義女了,地位已經不一樣了,所以是不是沈家嫡女對她……”

“玦哥兒,你先起來,聽爹把話說完。”他又轉向沈昕悅,歎聲道:“你快扶住你娘,這事終需有個了結,若你進了東宮,難道一直提心吊膽的害怕爹娘當年的事讓人知道嗎?”

沒等沈昕悅回應,他轉而對沈玦道:“悅兒性子嬌柔,進到宮裏,咱們如何照拂?你真的覺得你妹妹適合進那宮裏嗎?她與太子定親兩年,何曾見過太子對她側目?逢年過節太子幾時有過問候?這般不聞不問,難道要她進宮去苦一輩子嗎?”

一聲聲無奈,一聲聲問話,說的是事實,這些沈玦都知道,可如果不瞞下去,那悅兒將來會怎樣呢?父親說辭官,顯然是想放開一切,再也不想被這官職與名譽束縛,他卸甲歸田,隻準備好要麵對一切可知與不可知的風雨。

楊氏麵色蒼白,氣息還不能平複,咬著牙擠出:“你好狠的心,你好狠得心,為了一個女兒,竟要毀了所有的孩子,你……”

“你容不下月丫,便要預知後果,阿霞在那肅親王府的所作所為,你當真全然不知嗎?是她替王妃傳的帖子,那日是她與你話語一下午,她的所作所為,難道不是要將月丫毀掉嗎?試問,你既無心當月丫的母親,本身也不願進我沈家的門,我……隻能去做月丫父親應該做的事情。”

“是我不願進你沈家的門,還是你從未當我是你的妻子?就像你的母親,一心隻有那個沈玉環是她兒媳婦,隻有她生的孩子,才是你們沈家的,這句話是誰說出口的?你說我不願進你的家門……當年我爹讓你入贅,你為何不願,還不是因為那個沈玉環,我恨你……我恨沈玉環!”楊氏說著說著,越發的激動,忽然起身,雙手攀上沈升旭的衣領,似要掐住他的脖頸。

沈玦一看母親情緒已然不受控製,立時擋在中間,“娘,你好好說……”

“怎麼好好說?這些年我含辛茹苦,我什麼都沒有計較,還不是為了他,二十一年……二十一年……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楊氏盡管被沈玦隔在中間,卻還是揮手拍打著沈升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