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駕樓內,南宮毓悄然的離開了宴席,帶著他的焦慮,一路匆忙,隱入了黑暗之中。
宴席也接近到了尾聲,夏桀故作高深地說了幾句,掛著一貫笑裏藏刀的麵容,宣布宴席的結束:“夜色已深,眾位愛卿都早些歇了吧!”
眾卿家聞聲後,行禮告退。
而四位妃子也攙著玉太妃也離開了邀月樓,隨後各自回了寢宮。
出了迎駕樓,黑鷹便焦急問道:“主子,柳影派妺喜跟著南宮毓,我們需要去看著嗎?”
“不用。”龍嘯天悶聲說道:“去月河台。”
“主子,這……不好吧!”黑鷹喏喏的念叨,生怕這兩個主子在帝丘打起來。
“沒什麼不好。”龍嘯天根本不理黑鷹在後麵說什麼,丟下這句已經率先走了。
龍嘯天和黑鷹來到月河台,二人將月河台裏裏外外找了一個遍,除了碧荷碧蓮,連夏晨曦的影子都看不到。
龍嘯天再也掩飾不住憤怒,重重的坐在軟榻上。
“啪!”大手拍在了一旁的紫檀桌子上,龍嘯天在內心暗罵:“可惡的女人,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反正她武功那麼高,又懂醫術,也用不著孤瞎操心。”
黑鷹驚得心慌,不敢瞎亂猜測主子心思,但又不敢違背老王爺的交代,再次問道:“主子,真的不需要……”
“不該聽的別聽,不該說的別說,不該問的別問。還不下去!”龍驁狠狠的瞪了一眼黑鷹,冷冷話語警告了黑鷹,讓他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黑鷹無奈的頷首一禮,默默的退了出去。
*
月色下,夏晨曦的臉冰如寒霜,這人便是多年前在天子府的紅姑,怪不得那麼眼熟。
夏晨曦單手捏著紅姑的脖子,她是聽雨樓的人,定是以前就認識陌鈺,能讓陌鈺給她下毒,有兩種可能,一是陌鈺聽命與聽雨樓,二是此人知道陌鈺的弱點,加以威脅利用,可是這人為什麼了......
還有那個幾個關鍵人物,夏桀和玉太妃,兩個妃子,一個襄王妃,淑媛,他們誰與聽雨樓是一夥的?
那麼上次夏桀遇刺中毒,乃是聽雨樓所謂,這兩個妃子不在,那麼......那個淑媛了?!
可是她是在襄王妃的建議下?!看來是這襄王妃?!不可能啊,襄王妃為何要害夏桀?這對白家沒有一點好處,而且她沒有那個本事驅使夏桀,難道這女人和那位妃子有關係了?
無數的疑問,讓夏晨曦柳眉緊蹙,冷問道:“紅姑,當然,我知道這不是你的真名,我隻是想知道,我與你近日無怨,他日無仇,你聽命與誰?你為何要害我?”
紅姑被夏晨曦掐著呼吸不暢,而導致滿臉通紅,依然毫無懼色,恢複了女音道:“因為你太礙眼了。”
“其實我也覺得你礙眼,你不說,那你就去死吧。”夏晨曦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紅姑冷哼一聲,咬牙啟齒道:“敗在你手上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你要是殺了我,陌鈺就活不到明天。”
夏晨曦頭偏了一下,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陌鈺,冷笑道:“你認為對於一個出賣我的人,我有必要去關心她的生死嗎?”
“郡主如果真的不在乎,那又何必去將她打暈。”紅姑格格的笑了起來,因為脖子被夏晨曦掐著,笑的異常難聽。
夏晨曦滿眼寒光,似怒似恨的冷道:“這和你無關,給你最後選擇的機會,生?還是死?”
紅姑冷哼一聲,幽幽的閉上雙眼,做了最後的選擇。
望著紅姑視死如歸的表情,夏晨曦柳眉輕挑,邪笑道:“你想死,我就偏不讓你死,我先挑斷你的手筋腳筋,廢了你武功,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夏晨曦是果決之人,話出口,纖手變幻,幻化出數個爪影,抓住了紅姑的手。
紅姑臉色大變,依然倔強不肯去求饒。
正欲動手,卻聽一聲高喝:“慢著!”緊接著一道淩厲的勁風朝她後腦襲來。
“誰!”
反手打暈了紅姑,轉身朝偷襲者迎去。對方身手快捷,也沒傷到夏晨曦。
借著月光,夏晨曦看清楚了來人,又是一個身穿夜行衣的黑衣人。
淩厲的勁風在兩人的周圍蕩開,這次夏晨曦放手相博,絕然不像剛才那般小打小鬧。
來人武功高強,此時夏晨曦身上的毒素,也開始蔓延,夏晨曦心下暗道:“不好,這人功夫不在她之下,看來的速戰速決。”
不敢大意,招招都是致命,交手這黑衣人的招式漸漸被夏晨曦摸的透徹......
夏晨曦臉色大變,一股莫名的怒火,冉冉升起。一招梅花如雨,連出十二招,逼得黑衣人連退數步。如果不是夏晨曦中了毒,這幾招足以把黑衣人打成重傷。
夏晨曦停下了攻擊,冷笑一聲,道:“舅舅,是你吧!”頓了頓,接著道:“這是一聲舅舅,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你走吧,不要逼我出手。”
黑衣人摘下麵巾,露出一張英俊的麵容,正是月君楓無疑。
月君楓淡然一笑道:“你比以前進步多了。”好像兩人剛才的不是生死之鬥,而是切磋武藝。
夏晨曦冷冷一笑,這話說得多好聽啊,不過那個帝姬會感動,她夏晨曦不會。
“上一代的恩怨我不管,我希望在我母親死的那一日就已經劃上了句號。十年前,四年前,這些你加害與我的計謀,我都可以不計較,但今日你對我是親自動手,我希望是最後一次。”
夏晨曦帶著對帝姬的感恩,冷漠說罷,抬手示意他離去。
“你果然還是懦弱。”月君楓搖搖頭,一聲歎息,“這天下就算交到你手裏又有何意義?”
“這個和你有關係嗎?”夏晨曦睖了他一眼,“不交給我,難不成交給你?或者燕國?”
“這天下有能者據之,你無德無能無人......”月君楓說著,見夏晨曦握緊拳頭,便淡淡一笑,“就算四君子教你絕世武功,那也隻是讓你如何活下去,不是嗎?”
夏晨曦咬牙,看看這眼前的親娘舅,這話說的還真不是東西,可人家說的都是實話。
“國與國之間的較量應該在戰場上,而不是在這裏。不要用這種卑鄙手段,如果是在戰場上,就算你用盡手段,我都不管,但要是在這裏,你敢亂動,我一定不放過你。現在我放你走,是因為我對你最後一絲尊敬,你不要錯過了這次機會。”
夏晨曦冷冷地說完,轉身過去,不願意再看月君楓一眼。
月君楓臉色微變,眉目間有一絲掙紮,最後無奈的歎了口氣道:“我不想親自殺你,這麼多年了,要是我親自動手,你能活到今日嗎?”
“你這是奉勸?還是威脅?”夏晨曦冷漠的回道,睖著月君楓,“一件兵器問鼎天下?你為了這個無稽之談,多少次要殺我?我的質子之路,險象環生,多少次我都險些活不下來。”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真相,多說無益,你跟我走一趟吧!”月君楓並沒有動的跡象。
“你真的相信無痕銀鈴有那麼大的威力嗎?一個女人關係天下?真是可笑。”
夏晨曦說到這裏語氣一變,接著道:“帶她走,這次你對我下毒,我既往不咎,但以後不要出現這裏,若要被我發現,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聞聽這話,月君楓臉色一變,冷冷地看了一眼紅姑,又收回眸光,淡笑道:“舅舅沒有對你下毒,你相信舅舅,舅舅想和你單獨談談,你隨舅舅走一趟,我們去九嶷,去了哪裏,你什麼都明白了。”
“我拒絕!不要幹擾我的生活。你走吧!三聲之內還不走的話,別怪我無情。”夏晨曦扶起倒在地上的陌鈺,不再和月君楓糾纏。
月君楓知道夏晨曦的性格是說一不二,但是他也必須帶走她,事以至此,他隻有出此下策了。就在夏晨曦去扶陌鈺之時,他果斷的發起偷襲。
夏晨曦似乎早有預料般的轉過頭來,雙眸冷冷的盯著月君楓,“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一絲冷汗從月君楓的手心溢出,一股寒意在月君楓的全身蔓延,讓他覺得自己這次似乎做了很愚蠢的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什麼人!”這時南宮毓已經趕到了這裏,剛好看到月君楓向夏晨曦出手,大喝一聲,施展輕功,疾步到了近前。
月君楓無奈的收手,抓起地上的紅姑,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兩人的視線裏。
這時夏晨曦剛想站起來,卻腳步不穩,差點顛倒,幸好南宮毓已經趕到,接住了夏晨曦的手,這不是......
“九公主,你怎麼樣了?”
夏晨曦雙眼朦朧,虛弱的道:“我沒事。”她原本控製了毒素,可適才的幾番打鬥,毒素早已走遍全身。
看著懷中的玉人,臉色蒼白一片,雙唇也透著紫色,這分明是中毒所致。
南宮毓猛然一驚,“九公主,你中毒了?”。
夏晨曦支撐著虛弱的身體,靠在了南宮毓的懷裏,喘著粗氣,“我不要緊,帶上陌鈺回碧蓮閣,不要去月河台,更不要讓龍嘯天發現。”
南宮毓聽言,扶著她,在抓起陌鈺,看看周圍,小心的扶著主仆二人,幾個起落,到了碧蓮閣。
如今的碧蓮閣早已修葺好了,這些都是夏桀做給眾人看得,目的就是要人認為他很思念夏晨那個廢太子。
夏晨曦剛進碧蓮閣,就吩咐道:“神仙哥哥,陌鈺醒了,你將她催眠,問出她為何加害於我,我要先去樓上解毒。”
“還是讓我幫你逼毒吧,這樣你會減輕一些痛苦?”此時南宮毓那裏顧得上陌鈺,內心甚是焦急道。
“不用,我是神醫的弟子,這點毒難不倒我,倒是陌鈺比較危險,肯定會有人找她滅口,神仙哥哥一定要保住她。她醒了,你就叫我。”夏晨曦不想多說,疾步去了寢宮的閣樓。
南宮毓張張嘴,本想說什麼,可卻被夏晨曦的冷漠給逼了回去,無奈,隻好帶著陌鈺到了偏殿寢宮,等著陌鈺醒來。
夏晨曦到了閣樓,她一刻也不敢不怠慢。因為這毒她還不知道是什麼,必須先控製好毒素蔓延,要不然她的腿要廢了。 *
月夜裏,夏晨曦盤坐在床上,正運功逼毒,處於關鍵時刻。
突然,一個黑影飛身進了碧蓮閣,直接飛身落在正殿,熟悉的步入夏晨曦的寢宮——
“什麼人?”
夏晨曦抓起一旁的衣衫,掩蓋住自己半露的肌膚,冷問道。
但看見那黑衣人摘下麵巾時,夏晨曦長籲一口氣道:“君上,這麼晚了,還這身打扮,險些嚇死我了。”
聞聽的夏晨曦的叫聲,南宮毓正欲衝過來,剛走了一半,卻停下了腳步,退了回來,臉上失落之色盡顯。
“你膽子何時這麼小了?孤倒沒看出來。”
說話間,龍嘯天眸光落在了床前那雙絲履上,隻見上麵一攤黑血,不由得怒火中燒。暗罵夏晨曦白癡,為了一個婢女居然甘願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