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到底在哪?草草的墓園到底在哪?我連祭拜她的地方都沒有,我是她的親人,你不能如此殘忍,剝奪我祭拜她的權利。”
“你錯了,你與她並無血緣關係,看在你們多年相交的情分上,我不會對你追究,不過也請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逼問我,有些事關係到原則性問題,恕我難以相告。”
“原則性問題?如果我真的較真和你談原則性問題,那麼你早就被我駁斥得啞口無言,草草已經過世三年,三年時間了,她已經與你沒有婚姻關係,她不再是你們爵家人,請你把她還給我,請你把她還給我吧,我要帶她回家,我要帶她回虹灣,那裏才是她的家,她待在那裏才會真正的快樂。”
瑾瑜……
他要帶她回家,他要帶她回家啊……嗚嗚……他買的那本書是不是要燒給她……他是不是積累了許多東西卻苦於沒有合適的地方祭拜……
暖冬已然承受不住蝕骨錐心之痛,她不想再偷聽下去了,都說作惡的人會死無葬身之地,她從來沒有作惡過,甚至都沒敢殺過雞,爵霖川心思難測,她不知道她是否被安葬在某處墓園,她中槍又從高樓跌落,應該會粉身碎骨吧……那樣子的情形或許沒法入殮吧……
她想回家,她想爸媽,她不想待在這裏,身上的力量被抽走,她扶著牆站起來,顧不上鞋子有沒有拿,顧不上隔壁的他們會不會聽到動靜跑出來,她跌跌撞撞地走向樓梯口,她隻想快點回家,快點見到爸媽,魏寧海與單寶,她的嫡親爸媽。
眼淚吧嗒、吧嗒地掉,腳步虛浮無力,抬腳往下跨,就像踩在棉花上,若不是有扶手撐著,她簡直走不動。
“咦,丫頭出來好久了,她去哪了?”
樓下傳來孫皓的聲音,暖冬一驚,不想被他撞到自己現在這幅樣子,恍惚又想轉身上樓,頭一抬,夏瑾瑜走了出來,她嚇得連忙轉身往樓下跑。
一連串驚嚇造成了她思維混亂,雙腳不受大腦指控,雙眼又模糊看不清東西,一個沒注意自己絆了自己一腳,驚天動地地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砰砰砰。
夏瑾瑜驚訝地立在當場,他壓根來不及上前去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暖冬摔了下去,身後有風飄過,爵霖川在室內聽到了動靜也跟著夏瑾瑜走了出來,他落後夏瑾瑜幾步,沒看到誰滾下了樓,直到站到樓梯口才看清躺在下方的人。
暖冬?!
二樓與三樓本就安靜得針落可聞,孫皓等人又都從包廂裏出來,暖冬這一摔可把他們都吸引了過來,一行人紛紛跑過來,看到暖冬毫無生氣地躺在樓梯轉角間的地板上,震驚得睚眥欲裂。
“表妹!”
“丫頭!”
“五妹!”
三個男人爭先恐後爬上樓梯,顧不上追問發生了什麼事,孫皓急得團團轉,不敢亂碰暖冬,隻把手擱在她的鼻間,腦門上立馬出了汗,“還好,還好,有呼吸!”
魏長生會急救,他探向暖冬的脖頸,確認一切正常,“應該是摔暈了過去,皓子,給醫院打電話。”
“好,好,我現在就打!”
夏瑾瑜是醫生,他叱喝正要伸手觸碰暖冬腦袋的梅穆恒,“別動,摔倒時千萬別隨便碰觸傷者的頭部,她麵部朝下,我們耐心等急救車過來。”
眾人都沒注意到暖冬的臉,隻被她摔傷的樣子嚇到。
梅穆恒心焦得比誰都厲害,他幹脆跪坐在暖冬麵前,小心翼翼抓住她的手,“你們不懂,當年我帶小冬去逛商場,她被綁匪抓為人質,那會她就是這樣趴在地上,雖然被人救了,但是清醒後就患上了自閉症,我怕,我怕再次失去她,同樣的錯誤不能發生兩次,如果……那麼我難辭其咎。”
一席話說得眾人都沉默,暖冬的事,魏長生私下裏和他們幾人說過,這丫頭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這都是今年的第三次摔倒,一次比一次嚴重。
魏長生能夠體諒梅穆恒的心情,他愛護表妹的心與自己尋找妹妹的心是一樣的,男人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其實有時候傷心過度就會沒有眼淚,女人需要眼淚來發泄,男人更多的是沉默。
“丫頭會沒事的,估計下樓梯沒看路,被腳上的涼鞋絆倒摔下來的。”
經魏長生一提,其餘人才發現暖冬光著腳,腳底有些灰塵。
“咦,五妹的鞋子呢?我去找找。”孫皓見暖冬身邊沒他挨著的份,自告奮勇幫她找鞋子。
爵霖川與夏瑾瑜卻變了臉色,倆人甚至還相視一眼,暖冬從樓上摔下來,還沒穿涼鞋,剛才隔壁陳列室傳來動靜,難道這丫頭偷聽到他們的談話,心虛怕被發現又跑下樓?
涼鞋會不會還在陳列室裏?
孫皓蹬蹬蹬跑上樓,找了一圈沒找到,他返回到樓梯口,“奇怪,沒看到五妹的涼鞋,難不成摔倒一樓去了?”
爵霖川內心複雜,不想徒生事端,開口喊住又打算重新找鞋的孫皓,“找不到就算了,我會賠她一雙新的。”
暖冬有了摔跤經驗,她摔下來的那刻護住了腦袋,身體各部位疼,腦袋卻不疼,意識慢慢清醒,恰好聽到了爵霖川的話。
她恰巧麵對魏長生,她慢慢伸手握住他撐在地板上的胳膊,魏長生瞬間反應過來,緊緊握住她的手腕,他俯身湊過去,“醒了?有沒有哪裏疼?”
其餘人眼睛一亮,紛紛圍過去。梅穆恒與孫皓一靜一動,不斷詢問暖冬的傷勢,夏瑾瑜也開口關懷了幾句,爵霖川眉間的褶皺能夾死一隻蚊子,他不動聲色觀察暖冬,卻依舊沒法看清她的臉,她趴在那裏,他看不清她的表情,無從觀測什麼。
暖冬不想讓其他人看到自己臉上的淚痕,眼睛肯定紅通通的,這些人都很聰明,她這樣子一定會讓他們多想,魏長生不一樣,他是她現在最好的守護者。
她慢吞吞抬起身體,趴到魏長生懷裏,小聲開口,“哥,送我回家,不去醫院,希望路的家。”
魏長生瞬間會意,麵上波瀾不驚,他一把打橫抱起她,把她的腦袋護在懷裏,“好,哥哥帶你回家。”
梅穆恒立刻跟著站起來,“你要帶小冬去哪?她不去醫院怎麼行?萬一哪裏有傷呢?”
饒是再慢一拍的孫皓這會也看出些名堂,他猛地拽住梅穆恒的胳膊,“表哥,五妹不想回自己的家被爸媽罵,她下午和你待在一塊,這會出了事,不是你的責任,梅姨也會把責任算在你頭上,走,我們一起去長生哥家。”
暖冬把臉埋在魏長生胸膛,她沒反駁孫皓的提議,也無心反駁,更加沒有心神去操心瑾瑜此刻的心情,她隻想好好睡上一覺,或許一覺醒來,一切煩惱都沒有了。
魏長生帶著暖冬離開,孫皓把梅穆恒拉走了,夏瑾瑜也不願意多留,他明確告訴爵霖川,他會一直留在全州,直到追問到草草的墓園在哪才會罷休。
爵霖川沉默地目送幾人離開,直到看不到他們的車影,他才轉身上樓。
他徑直走向三樓,還未走到珍品陳列室,阿全手裏提著一雙涼鞋從陳列室裏走了出來,女士平底涼鞋,金色的,正是暖冬腳上那雙。
他眸色變了幾變,“看過監控沒?”
阿全點頭,不知道該怎樣處理手中的女士涼鞋,“少爺,監控畫麵已經截圖發送到你手機上,她好像一直在哭,中途還怪異地猛拍胸口,好像遇到了鬼一樣——”
“阿全!”爵霖川頓時叱喝,天地之間萬物都有自然規律,沒看到的不代表不存在,人要對萬物都要心存敬意,古話說得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阿全莫名其妙被叱喝,百思不得其解,他隻是把看到的如實彙報,另外適時發表了自己的看法,為什麼沒得到獎勵還要被主人吼?少爺以前明明很喜歡問他的看法啊,今晚這是怎麼了?這不科學,也不公平。少爺自從遇到了何暖冬,對他就沒有以前那麼好了,他憂愁。
爵霖川接過阿全手裏的涼鞋,阿全感應到他的不開心,聰明地閃了。
提著涼鞋回到辦公室,爵霖川疲憊地落座到沙發上,他把涼鞋擱到茶幾上,定定地了出了會神,然後才掏出手機查看阿全發給他的視頻截圖。
暖冬確實在哭,中途也確實地想要衝出門外卻又立在原地,阿全話糙理不糙,她拍打胸口時一副驚懼樣子,容易讓人產生玄乎的想法。
這丫頭為什麼會哭?她在哭什麼?他和夏瑾瑜的對話給她造成了影響?她喜歡夏瑾瑜?抑或是她喜歡自己?
不,不可能。
她不喜歡他,討厭他還差不多,至於夏瑾瑜,按照魏長生和她的說法,她和夏瑾瑜今天是第一次見麵,那麼就更談不上喜歡不喜歡,一見鍾情也不至於讓她如此傷心欲絕。
傷心欲絕?
她在傷心欲絕……她為何會傷心欲絕……難道她知道並且認識草草?她在為草草鳴不平嗎?
說不通。
已經很久沒有為某件事煩躁不安了,他總有種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會離他而去,他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已經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人。
室內沒有開燈,一片漆黑。
黑夜給了人黑色的眼睛,有人用來尋找光明,有人可以靜下心來沉思。
良久,他點亮手機屏幕,調出某位至交好友電話號碼,也不管對方這個點是否已經下班,他撥打過去。
電話出乎意料地快速被接通,一位與他年紀相仿的男人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出來,“喂,今個怎麼有空騷擾我了?”
爵霖川不廢話,速戰速決麻煩人辦事,“慕容,你幫我暗中調查一個人,我要她的全部生平事跡,無論大小,事無巨細,不設時間,當然越快越好。”
“操,你這老年人平時不聯係,一聯係我準沒好事!”
“慕容警官名聲在外,你日理萬機,平日我也不敢叨嘮,如非必要,我怎敢麻煩你親自出山?”
“得,別給我戴高帽,說吧,對方姓甚名誰,身份證號碼報給我。”
“何暖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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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前半段的心情很開朗,後半段被自己寫的虐哭了,尼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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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快樂,沒人送我鮮花,乃們呢?